好事多磨,杜永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想要一口吞掉油尖旺三区,可不是一件小事儿,现在只能按部就班,慢慢引导鬼佬葛白放权。
只有拿到了葛白下发的尚方宝剑,杜永孝才能真正斩除异己,直到君临九龙。
从澳门搭乘天星小渡轮从澳门回到登打士街,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
母亲李翠莲早已入睡,白牡丹还没有睡。
这段时间她乖巧的狠,表面上是杜家的包租婆,实际上却是杜家大丫鬟。
不但负责杜家一家大小吃喝,还负责帮小妹杜永梅找好的学校,又亲自帮杜永顺缝制衣服,鞋子。
李翠莲看在眼里,心里过意不去。
杜大炮却不以为然,说:“她这还不是做给咱家阿孝看?等阿孝纳她做了妾,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李翠莲当然也明白老公意思,可就怕儿子嫌弃这白牡丹出身。
当然,李翠莲心里其实也有些膈应白牡丹出身,要不然早在杜永孝面前替她讲好话。
白牡丹见杜永孝回来,问他饿不饿。
杜永孝只是随口讲了句:“有点饿。”
白牡丹立马下厨给了弄了四样小菜,“醋溜土豆丝”,“韭黄炒蛋”,“五香白切鸡”,还有“山药焗虾仁”。
等到小菜端到桌上,白牡丹又取了麒麟啤酒,害怕杜永孝寂寞,陪同他一块儿喝起来。
杜永孝是真的饿了,大口吃着东西。
白牡丹就坐在马扎上,双肘撑住双膝捧着啤酒,一副小迷妹模样看着杜永孝吃东西,这一刻感觉很温馨,很幸福。
可惜,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却是杜大炮晚上打牌回来。
这段时间他老毛病又犯,很多时候偷摸出去打牌,还让白牡丹帮他做内应。
白牡丹不好拒绝,只能依着他,偷偷帮他开门。倘若被李翠莲发现,杜大炮就用帮人做夜工搪塞。
杜大炮进来,一眼就看见好吃好喝的,直接坐下,拿了筷子吃喝起来,嘴里念叨:“还是我们家阿孝心疼我,知道我饿着肚子。”
杜永孝对这个不争气老爸无可奈何,问他:“今晚做的什么夜工?”
杜大炮嘴里塞着虾仁,喝着啤酒道:“那个……面粉厂让装些货物去元朗,我帮忙扛面袋!”
“是吗,那有够辛苦的!”杜永孝打量他一眼,“辛苦的一尘不染,浑身上下连一星面粉都冇!”
杜大炮这才察觉儿子是警察,目光如炬,不是自家黄脸婆,容易哄骗,立马求饶:“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同你老妈讲!”
杜永孝没回答,对白牡丹道:“我吃饱了,去阳台吹吹风。等会儿你收拾一下!”
说完,就转身去了阳台。
杜大炮急了,随便又扒拉两口饭菜,顾不得许多就要追上去,想一想,又回头拎两瓶啤酒对白牡丹说:“那盘虾仁给我留着!”
……
夜风吹拂。
杜永孝吐口酒气。
身后老爸杜大炮跟上来,递给他啤酒道:“我知道,伱在生我气,认为我没用!是啊,我是很没用,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又不能提,只能被你老妈数落,做的最长工作也是去塑厂打零工。”
杜永孝没说话。
杜大炮观察儿子脸色,“呐,我们好歹父子一场,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不要闷在肚子里,大家将心比心嘛!”
杜永孝这才回头看老爸一眼:“讲真,作为儿子,我没想让你有多大出息,毕竟你已经这样……可好歹你也争点气,不要让我太操心。”
杜大炮恼怒道:“几个意思,嫌弃我?哦,我知道的,你现在做了探长,害怕别人讲你有个赌徒父亲!我也不想的,如果有事情做,我怎么会去赌?”
“你想做乜?”
杜大炮等的就是这句话,忙凑上前:“阿孝,本来我不想讲,但你这么一问……听说你筹备的麦当劳快要开业?负责财务的人找好没有?那些人不靠谱的,不是一家人,人心隔肚皮!不如这样,你把我安排过去管账,我保准帮你打理的清清楚楚。你也知道以前我可是卖肥皂的,账目方面很在行!”
“唔好意思,账目已有人做。”
“是吗?那就经理或者主管,我都不嫌弃。”杜大炮搓搓胳肢窝,“只要能帮到你,让我做乜,我都不嫌弃!”
杜永孝看着老爸,“你真这样想?”
“当然啦,上阵父子兵嘛!哪像你老妈那么蠢,偏要继续待在塑厂打工,能赚几多?还不如来麦当劳帮你的忙!”杜大炮笑呵呵道。
杜永孝拿啤酒与杜大炮碰了一下:“那么好,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安排一个工作给你!”
“好勒!哈哈!你就瞧好吧,我保准帮到你!”杜大炮乐坏了,寻思着会是什么工作岗位,经理,主管?再不济也是麦当劳的小领导——到时候背着手对着那帮人训话,别提多爽。
……
早上九点钟。
弥敦道的大街上已经变得热闹。
炙热的天气里,杜大炮套着厚厚的公仔服,打扮成米老鼠模样,满头大汗地给路边行人发传单:“你好,麦当劳旗舰店下周开业,到时开业大酬宾,鸡腿汉堡全面打折!”
“先生,女士,不吃麦当劳不知炸鸡好,吃了麦当劳,心里呱呱叫!”
“这是我们麦当劳开业优惠券,心动不如行动,错过了就再冇机会!”
行人中大多数都很有礼貌地将宣传彩页接到手里,微笑着点头致谢。担还有少数随手扔掉,让彩页散落在地上,模样冷淡,不予理会。
杜大炮只能微笑着重新将彩页捡起,重新拍打干净,再次发放,心里却把儿子恨死。
这是典型的谋杀亲爸呀,这么热的天气,让他做这种事情,还有没有父子亲情可言?
不远处,杜永顺和妹妹杜永梅蹲在阴凉下,一个啃着鸡腿,一个吃着冰激凌。
“小妹,老爸这样还要做多久?”
“快了,到十二点结束。”
“我们要不要帮他?”
“不用!大哥讲了,这是老爸心甘情愿做的,如果我们帮他,他会不高兴。”
“哦,知道了!”杜永顺啃一口鸡腿,看着在路边艰难发传单的老爸,说:“这炸鸡腿,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