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往上移,男人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昂贵的黑色西装显得几分清冷。
清冷,干净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超然脱俗,宛若天上的月光,雪山的松柏,让人不敢靠近。
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旁边传来,可是不知为何在沈晚意耳朵却听出了缱绻与连绵,“沈医生早。”
“早。”沈晚意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敛下心中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垂下。
宋时琛扬了扬唇,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一些资料,熟悉一下,不懂再问我。”
随即启动车辆往法院方向,沈晚意低头垂眸瞧看手头上的文件,短时间内熟悉纸上内容,时不时蹙起眉。
随动作摇晃,刚过肩的头发落到脸颊旁,过了半响,伸手别到耳后去,晨光照进,模糊了她的侧脸。
车内弥漫起温馨的氛围,像是平常的一天早上,丈夫送妻子上班的场面。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终于到了法院门口,驶入停车位,“宋律,没有问题。”看完后,沈晚意将文件递回给宋时琛。
“沈医生别紧张,当来走个过场。”宋时琛扬扬唇,解下安全带,接过文件往公文包里放,两人一块下车进去大厅。
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瞧见宋时琛时,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上前打招呼,“哟…这不是宋律嘛,早呀,好久没见宋律出现在法院,今天确实罕见。”
两人显然认识,毕竟是同行,而且宋时琛的名声可是在律师界传遍,平时光是见一面也挺难。
宋时琛笑了笑,“何律师说笑了,天天出现在法院,这不把给忙坏身体,我倒想图个清静,安稳下来。”
被唤做何律师的男人热络聊起话来,“宋律再不出来露个脸,时间一长,外面还以为宋律退隐江湖,所以,还是要趁年轻出来打拼,赚多点钱以后好享受。”
“钱是赚不完,是时候得放松。”宋时琛抬了抬眼眸,清冷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
何律师才想起问宋时琛出现在法院的原因,“说得是,对了,今天宋律来法院办事吗?”
“今天有案子,当被告律师,有事先走,后会有期。”宋时琛回答,差不多时间,不等何律师回应,迈步往法庭方向走。
何律师恍然大悟,随即一拍大腿,仿佛知道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许久不接冒泡的宋时琛居然接案子?!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
经过一条长廊,路过不少人惊讶宋时琛的出现,似乎他的出现是一件很惊奇的事,纷纷投来目光。
连带身后的沈晚意一块打量,俊男俏女,很难不引起人注意,反倒是沈晚意不太习惯别人打量的视线。
宋时琛与沈晚意并排走,低沉的嗓音向她介绍刚刚的男人,“刚刚那位是何律师,圈内小有名气,擅长打刑事案件,人挺不错。”
沈晚意低头应下,眸子闪过几分不解,侧首望向旁边的男人,人来人往的环境,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算了。
抬起眼帘,打量周围的环境,第一次来法院难免有些好奇。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旁听的人,宋时琛领沈晚意来到庭上的右手边座位坐好,左边是被告的位置。
被告位置上的人,沈晚意认得,是患者的弟弟,他对上女人投来的目光,不禁冷哼一声。
被告律师陈冲早已准备就绪,表情言笑不苟,神情严谨,对于这单案子,胸有成竹,目光扫到沈晚意时,微颔首,扬起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当看到原告律师位置上的男人时,陈冲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宋时琛居然坐在原告律师位置上?!万万不敢相信是事实,一定是弄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谁能告诉他对面的律师为什么是宋时琛?宋时琛怎么会出现在法庭上?成为他的对手。
内心堪比日了狗,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定定的朝他们那边方向看。
如果说刚刚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那么现在截然相反,在陈冲看来,胜率并不大,可以说并没有,只因为对面是宋时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用来形容宋时琛最贴切不过,要不几个月不见人,一出现吓人一跳。
他接手的案子从来没有失败的存在,但是这次,这次突然出现,却是接一单普通民事诉讼案件呢,事情不简单。
“陈律师…陈律师。”原告席上的张勇唤了陈冲一声,见他许久没回神,不禁觉得奇怪。
陈冲敛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怎么了?”张勇往被告席看了眼,声音压得很低,“胜率有多大?”
显然张勇并不认识宋时琛,不知道他在法庭一针见血,反败为胜的传闻,没有危机感也正常。
陈冲欲言又止,两边为难,一边是接下的案子,之前信誓旦旦说能赢,收下不少钱。
另一边是宋时琛,论资历,他确实比宋时琛工作时间长,但是论实力,恐怕比不上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只能说尽我最大的努力。”陈冲回答,认输是不可能,向前拼一把才知道结果。
换个角度想想,有幸站在宋时琛对面,一次不错的锻炼机会,输得心甘情愿,赢了更体面。
张勇下意识松了口气,“那好,我哥的案子拜托陈律师。”陈冲扬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点头。
“沈医生,不必要时可以选择沉默,有必要时一定要出声。”
宋时琛埋头整理一些有利的说辞,一边关注沈晚意的情绪,他向来话少,今天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连自己也觉着意外,之前的案子,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因为没必要说太多废话。
他的工作原则是少说话,多做事,现在打破以往的惯例,出自他口中啰嗦的话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
如果旁边是沈晚意,那么一切变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