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下床吗?”他关切地问。
“我们什么时候去岛上看母亲?”苏妗握住他的手问道。
“妗儿,你母亲走了,她的灵堂设在殡仪馆,下午两点会以荣园的名义发布讣告。”
尽管这很残忍,但是季时彦要她面对现实。
苏妗眼眶发红,还是没有眼泪。
吃过午饭,两人就匆匆去了殡仪馆。
在苏妗晕倒的这几个小时里,季时彦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不需要她任何操心。
灵堂布置得干净肃穆,敛葬程序完整讲究。
就是苏妗在现场,也未必会做得这么好。
第一个到的是顾听南。
他是接到苏妗发来的消息才知道苏母过世的,第一时间就赶了来。
苏妗见到他,大悲无泪的情绪终于崩溃,抱住他大哭。
“听南,我没有妈妈了,以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顾听南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安慰她。
“说什么呢?你不还有我吗?记得小时候每次去你家,阿姨都会给我很多零食,还说将来让我做女婿。”
什么!
女婿!!
季时彦灼热的目光差点没把顾听南给熔了。
“谁知咱俩做了姐妹,呜呜呜……”
顾听南毫无危险意识,抱着苏妗哭。
季时彦忍着暴脾气足足看了一分钟,才将他俩分开。
没多一会儿,邵义辰也来了。
“抱歉,中午接了一个急诊病人,没第一时间看到你的短信。”
邵义辰给苏琬的遗像鞠躬又敬香,眸色是说不出的沉痛。
“阿姨,你放心地走,妗妗还有我,我回来了,就不会离开她。”
季时彦眉心皱得紧,努力忍下想把他踹出去的冲动。
邵义辰走到苏妗跟前,深情地看向她:
“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尽管说,不要跟我见外。”
苏妗心里划过一阵暖流:“谢谢你,邵医生。”
“喊我名字,认真算起来,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邵义辰道。
看苏妗不说话,他又问:“你现在的状态能坚持吗?”
“我不碍事。”苏妗道。
抱着顾听南大哭一场,她已经好了很多。
“我想和你借一步说话。”
苏妗点头。
邵义辰带路,绕到灵堂后面的墙角。
一转身,吓他一跳。
他只邀请了苏妗,没想到季时彦会跟来。
“你来干什么?”他拍拍自己胸口。
“你眼皮子底下约我太太,我不能来?”季时彦反问道。
邵义辰嘴角抽了抽,不理他,从包里拿出几张复印件交给苏妗。
“这是你外公抢救记录。”
苏妗赶紧接过来翻看。
“根据上面的记录,你外公被送达医院后,医院不是因为溺水才给他下的病危通知,而是内出血。”
“他是受到海水挤压,才内出血的吗?”
多年前的往事被翻出来,苏妗有些颤抖,季时彦扶住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不是,化验结果显示他是长期服用奎尼丁类药物过量,导致血小板减少,所以一次中等强度的运动就要了他的命。”
苏妗差点站不稳,好在背后有季时彦。
“小时候家里最多的就是他的降压药,但他不可能不按剂量服用。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他吃的每一口食物里都加了这种药,因为不是投毒,所以不容易查出来。”
“你分析得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是你才几岁,而你外婆和母亲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家里的事应该都是你父亲主持的,他不追究也没人会去深思你外公的死因,往后几年,你外婆、母亲相继出事,就更没人想起当年的疑点了。”邵义辰道。
凶手是谁,再明显不过。
苏妗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过着每一天的?”
“妗儿,”季时彦揽住她的肩,“沉住气,你心里不是一直有怀疑吗?现在只是证明了而已。”
苏妗因他的话冷静下来。
“你母亲的丧事还没办完,其他的需要从长计议,不急这一时。”季时彦道。
“妗妗,你要报仇,我也可以帮你。”邵义辰道。
“邵医生不做合法公民,我现在就举报你。”季时彦道。
邵义辰:……
季时彦给他一个别管闲事的眼神,把苏妗带回了灵堂。
下午2点,季时彦正式以女婿身份给苏琬发讣告。
没多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祭拜。
他是名副其实的大佬,前来吊唁大佬丈母娘的客人有资格走进灵堂上香那都是身份的象征。
仅仅一个小时后,殡仪馆大门口就被堵成了豪车停车场。
肖勤不得不安排人在大门口对来客进行筛选。
不够真诚的,蹭热度的,直接大棒撵走。
季祯作为季家代表前来上香,祭拜完毕后他回身问季时彦:
“用你的身份发讣告,等于官宣你和苏妗的关系,将来离婚,势必对集团造成影响,你这样做可想清楚了?”
季时彦挑眉:“大哥也盼着我离婚?”
季祯小声道:“之前看你对弟妹不闻不问,我以为你是在等我离婚。”
要不是季祯平日老实,季时彦会觉得他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
“自始至终,我没想隐藏自己太太,一切顺其自然。”季时彦淡淡道。
季祯点头:“那我祝你们幸福。”
他走后不久,顾听南的父母也来了。
顾家和苏家一直交好,这次苏琬离世,虽在意料之中,但顾家父母也难免悲伤唏嘘。
现在整个苏家只剩下一个柔筋脆骨的苏妗。
老公不宠,亲爹也不爱,她这颗孤草能撑到何时?
苏家就此消亡已。
白家人是傍晚时候才出现的。
原因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外人。
来的人是白芮铭。
怎么其他人都心虚不敢来了吗?
苏妗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芮铭给苏琬上香。
“当年我母亲怀上我的第二个月,辜玟就有了你,我想我母亲不是很高兴见到你。”苏妗道。
白芮铭竟然出奇的沉稳。
认真的祭拜过后,才转身看向苏妗。
“我拜的是她和白家的渊源。”
“是怨缘吧。”苏妗纠正道。
白芮铭冷着脸看向苏妗,而苏妗似笑非笑。
最后还是季时彦上前,缓解僵持的局面。
“我太太悲伤过度,实在不想看见白家人,请回。”
白芮铭不走,反而笑道:
“苏妗,你怎么不发疯呢?你要是疯了,我妈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