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的男人,刚回到家,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心里升腾起了一股烦躁。
王凤霞生了个女儿,宝贝的要命,生病就跑去省城医院了。
劳家保前两个月刚升了职,他忙前忙后顾不上家里,小梁就带着闺女回娘家住了。
劳梅梅考上了什么师范大学,早就搬走了,那个考了全国第一的盛楠就更不必说了。
这个院子里,所有人都过的幸福,所有人的日子都过的越来越好。
只有他,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就罢了,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想到这,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所有人的日子都往上走。
就他,工作上没个争头,日子也过的没奔头。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心中郁气横生,等进了房间,看到黑压压的房间里,连盏灯都没开。
他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男人怒从心起,立马把缩在角落的女人扯了出来,巴掌啪啪得甩了上去,又嫌不解气的踹了几脚。
“贝戈人!都怪你!外头的母鸡吃了米,都知道下两个蛋呢!你吃我们家这么多粮食,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拳打脚踢之下,汪春莲极尽忍耐的咬着下唇,可又突然想起盛楠的话。
「要哭。」
汪春莲捂着脑袋,蜷缩着,颤抖着张开了嘴。
“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哭声传了出来,正发火的男人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汪春莲竟然在哭。
她这个死人,以前被打的多狠都不会吭一声,如今竟然会哭了?!
他心里怒火更甚。
“哭哭哭!哭个什么劲!我真想打死你算了!都是你这个蠢货把我拖累了!还有你那个爹妈,死就死了,什么都没留下!我当初娶你到底有什么用!”
说罢他就抽出了腰间的皮带,面色狰狞,目光狠戾。
汪春莲打了个惊颤,木木的张开了嘴巴,打出了尖锐的惊叫声。
“啪!闭嘴!”男人气的涨红了脸。
正当他要继续动手时,门被一道大力锤响。
“砰砰砰砰!”
密集如擂鼓的敲门声吓了男人一跳,他重新穿好腰带,恶狠狠的扯了扯裤子,瞪着汪春莲,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他去开了门,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脸上的怒火如潮水般褪下。
“爱……爱国?”
萧爱国面色难看。
“你们家这是啥动静啊,吵到我弟弟读书了咋办!”
“没,没,我媳妇有点小毛病,就是会大吵大闹。”
男人讪笑两声,萧爱国却不买账。
“什么意思啊,就你们家特殊呗,以前也没听见住着一块的有这动静啊,你不会是在家打媳妇的那种人吧?”
“怎么会。”男人苦笑,一脸无奈的解释。
“我媳妇就是这毛病,她平日里还好好的,偶尔就是会突然犯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
“我管你病不病的,我可是为了我弟能安心读书,才让他从乡下来我这的,你媳妇多大病我不管,但要是这大半夜的还跟这鬼哭狼嚎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爱国凶狠的瞪着男人,一旁的小刺头也皱着眉。
“是啊,这位同志,我这最近学习压力太紧了,晚上一听到什么动静就睡不着了。”
他扶着脑袋,一脸疲倦又无奈。
萧爱国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就那样瞪着男人,直到他示弱的举起手,小心翼翼的说。
“那我这边也会注意点的,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
他没敢和他们起冲突,主要是萧爱国的爹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他现在的职位,只算是一个无名小卒。
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招惹不起萧爱国这种大院子弟。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瘟神,回到房间看着汪春莲,他是又气又怨,可害怕又弄出什么动静招来萧爱国他们,只能忍了下去。
一回屋里,萧爱国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畜生!孬货!真不是个男人!”
小刺头也臭着张脸。
“要不是楠姐和我们说了,我们还真会被他骗了。”
小刺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邻居大哥是这样的人,心里也有点反酸。
别的不说,他真看不起这样男人。
没本事的男人才打老婆。
“那你接下来也注意点,听到什么动静就去敲门,有啥事再和我说。”萧爱国也拧着眉头,想到盛楠说的话,他心中愤愤。
“我刚刚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算了哥,别太冲动了。”小刺头连忙开始安抚萧爱国。
别的不说,萧爱国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嘴巴毒,心是好的。
萧爱国闷闷的应了一声。
而被男人赶到角落里的汪春莲蜷缩着,眼泪流淌。
忌惮吵到萧爱国他们,他没再动手。
汪春莲手脚冰冷,脑袋发麻,等听到了那连绵的呼噜声,她才犹如溺水之人上岸后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浑身松懈了下来,却控制不住的发抖着。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瘫在墙边。
男人睡着了,今晚不会再受罪了。
汪春莲咽呜了一声,很快又伸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原来,哭是有用的。
她又是哭,又是想笑的,虽然浑身都疼的厉害,可是她知道,有人在帮着她时,灰暗又绝望的生活里,无端照进了一缕光,给了她生的希望。
而此时,解家内——
台灯昏黄,男人节骨分明的指尖拂过报纸,在粗跞的纸面落拓下深色的阴影。
【十恶不赦,强女干抛尸案真凶落网,处死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死刑犯的过往!】
【严惩!司法公正不容挑战!】
梁家大概还是有点能力的,一次性占了这报纸的整张版面。
解诚面无表情的看着,最后目光扫到了报纸角落的标题后,眼皮子颤了颤。
【喜报!第一个民营企业,解家为建设,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看着那个解字,解诚指尖微微用力,报纸便破了个洞,他指腹摩挲几下,等到完全看不到那个字后,才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