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个性

傻老帽自顾自的走着,把盛楠抛出了个十来米。

等到了周照生家,回过头,瞧见人走的那么慢,不耐烦的夹紧了眉头。

“你能不能快点。”

盛楠踱步走至他身边,站定了才挤出一句。

“不能。”

态度相当有个性。

萧爱国眯了眯眼,一想到她的本事,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周照生一打开门,就瞧见一高一矮,气氛相当不和谐。

他失笑,无奈道。

“就让你去叫个人,咋还摆上脸了。”

这话当然是对萧爱国说的,显然是在为他找补。

萧爱国喉间一梗,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认了下来。

盛楠勾勾唇,没拆穿周照生。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周照生愣了愣,随后一笑。

“新年快乐。”

他将两人迎了进去,周家依旧是空旷冷清的,院子里的花坛都颓败靡靡,整个屋内,弥漫着久不住人的闷味。

周照生应该是刚回来,风尘仆仆中,眼下泛着乌青。

他开口便是。

“那些东西我已经运回来了,就安置在我们之前放收音机的地方,你要是有空,爱国明日就带你去一趟,这批货已经拖了有些时间了,必须得尽快上工,你看……”

盛楠识时务的接下了话茬。

“那我明天开始,但白天的时间我不好和他同进同出,他只带我去一次,然后接下来就我自己看时间过去就行。”

见盛楠这么配合,周照生神色稍霁,添了一句。

“去那里得谨慎谨慎再谨慎,遇到不对的就赶紧走,也别带人过去。”

盛楠听出了其中的郑重之意,不免对那一处产生了好奇。

什么地方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摆着两百台收音机还不被发现?

有点意思。

可盛楠天生就长了张不显情绪的脸,她嘴角微压,唇抿的平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

她的又黄又分岔的发尾被绞完后,这些日子因为营养开始跟上,慢慢转成了深黑色,她今天只扎了个低马尾,两鬓的碎发卷在耳畔,毛毛躁躁的。

盛楠这几天照镜子才发现,这个身体的长相越来越靠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还是那一头浓黑毛躁的自来卷。

周照生不好一直盯着一个小姑娘说话,可要说的说完了,向来善于言辞的他罕见的找不到话来说了。

因为和盛楠沟通,可以说是他与人沟通的人生滑铁卢了。

“额,家里也没什么菜了,不然我去国营饭店买点东西回来吃?”

“不用了,没事我就回去了。”盛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的国营饭店死贵死贵的,她本来也只是来碰个头,如今这个大老板开会发言简短,短短几句话奠定了她接下来为期至少两个月的地下维修工程。

她面无表情的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萧爱国觉得牙酸。

他就没遇到比自己还威的人!

还是个小娘们!

“咋感觉你这一天的,好辛苦呢。”

“呵。”盛楠冷笑一声,怼道。

“不辛苦,命苦。”

萧爱国被狠呛了一口。

“你这不是都休息好几个月了吗!我还累死累活的运那些个要命玩意回来呢!”

“哦,那我还管着一家六口人的吃穿住行呢,挣得都不够花的快,你再运的慢点我就要去卖血养家了。”

盛楠张口就来,说的萧爱国一愣一愣的。

听到盛楠这么说,想到她们家的情况,他犹豫了一下。

一旁的周照生忍不住笑了。

他斜了眼萧爱国,摆了摆手。

“既然都说定了,那明天再让爱国带你过去,这边的事交给你们,我回市区那边继续上班了。”

“行。”

盛楠麻溜的,迅速的,飞快的准备滚蛋。

原本还想着扯她一起吃顿饭的萧爱国无语的要死,最终还是出于人道主义亲自护送她回去。

周照生站在原地,看着隔得天南地北的走在一条道上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一抹笑。

天冷了,要是京市这个时候,早就下雪了,虽然因为全球气候变暖,没有往年的冷,但也能在楼上看到一群小孩和大学生搁下头打雪仗。

往年的这个时候,盛楠应该可以脚踩地暖,坐在温暖的大平层里煮一杯手磨咖啡,然后享受自己的假期。

如果可能,她还可以买一张飞往马尔代夫的机票,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大好人生。

而现实是卷生卷死的她连装修好的大平层都还没睡过几天,先死在实验室里了,现在不仅穷的响叮当,还有了五个妹妹要养活,穿着快破了洞的布鞋,随便一阵风过来,那冷风都能穿透她的皮囊灌进她的骨髓里,冻的她一个激灵。

“就在前头了,你自个回去吧,要有啥事就和我说,以后你在这是归我罩着的。”

隔了个大道转过去就要到地方了,萧爱国说的义薄云天,盛楠听的只想说。

妈的智障。

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往新家的方向走。

可能是因为太冻,怕冷的盛楠蔫巴的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年幼时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候北方的冬天,一个屋子几十个孩子挤在一起,暖和的要命。

可人越长越大,躺在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

盛楠是唯一一个到成年才离开孤儿院的孩子。

开始她也被领回去过,后来人家生了儿子,就看不上她这个假闺女了。

退货在孤儿院是常有的事。

可盛楠的性子比别的都犟,脾气又臭又硬,认定了死理后怎么都不愿意再被领养。

等大了点,人也不愿意要一个会记事的孩子了。

还好盛楠还算懂事,自觉帮着院里照顾起了孩子,才有一口饭吃。

等到了读书的年纪,院里得了某个大集团的资助,她有了读书的机会。

那时候盛楠就知道,读书是她这样的人唯一翻盘的机会。

她一边在孤儿院干活一边读书,在冬天缩在走廊里点着手电筒写作业,冷的手都僵了,牙齿都快磕碎。

等她真的熬出头的那天,孤儿院为她拉起的横幅,院长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挂满了真真假假的笑容。

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算是盛楠这样的心性,都难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