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远喧嚣的尘世纷扰,迷途的鸟儿终寻得片刻宁静,享受摇篮曲赐予的安眠吧,艾沫冬钥,此即是阔别许久的故乡……
“奇怪……这里是……哪儿?”
艾沫冬钥疲惫地睁开眼,麦田的香气冲刷着她的鼻腔,空气很清醒,阳光虽然很刺眼但一点也不会让她感到燥热。
她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极好的恢复。
“这里是……麦田?”艾沫冬钥疑惑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柔的风给她带来了答案。
“因为到了收获的季节了呀,我的孩子。”
风中的话语格外温柔,让艾沫冬钥想起了她过世的母亲。
艾沫冬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哦对,因为到了收获的季节,我是来到这里收割麦子的。”
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台收割机,艾沫冬钥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异常,自顾自地向机器走去。
她踩着宽厚的轮胎爬进驾驶舱,里面的空间看起来有些狭窄,各种操控原件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舱内有些闷热,艾沫冬钥摇下了窗户,让外面的风能够涌进来。
扭动开关。
轰轰轰——
机器发出悦耳的轰鸣声,这是一辆魔能驱动的收割机。
艾沫冬钥把右臂插进能源吸取槽,用了两分钟给机器补满了足够连续使用十二小时的魔能。
给机器加完了“油”,她感到身体有些发虚,现在的自己魔能储存量还是太少了,恰好驾驶室前的玻璃槽内躺着几块压缩饼干,女孩褪去它们羞涩的外衣,慢慢将它们身体掰成小块放进嘴中用以补充自己的生物能。
吃饱了,该干活了。
轰隆隆——
艾沫冬钥驾驶着收割机在这片望不见边际的麦田里驰骋,干活时只需要注意一点,不要眺望,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即可。
“对,我的孩子,就是这样,收割这些麦穗,你做的多棒啊。”
那母亲般的温柔声音再次在女孩的耳边回荡。
可艾沫冬钥并没有和她搭话的欲望,她不喜欢想太多,正如她之前说过的,她是个单线程的人,当她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会自动忽略其他和这件事无关的事情。
“真是脆弱啊,麦子这种东西,只需要用刀轻轻一挥便可斩断,那么究竟要多少麦秆才可以磨钝一把收割的镰刀呢?真有趣,你说对吧,我的孩子。”
艾沫冬钥打了个哈欠,一成不变的景色和频率稳定的机器轰鸣声让她有些发困。
“为什么不再快一点呢?孩子,你有这个潜力,来吧孩子,加大功率,让我们更快地收割这些卑贱的小麦……”
女孩揉了揉眼睛,继续不紧不慢地操作着机器,但是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你拒绝了我?为什么?孩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些毫无抵抗之力的卑贱的小麦,它们人生中最绚烂最美丽的时刻!便是被我们斩断的那一瞬间啊!生命因为毁灭所以才绚烂!”
艾沫冬钥有些烦闷地揉了揉脑袋,从她控制机器收割小麦时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嘀嘀咕咕,本来状态还挺好的,但现在不行了,她改变了自己的计划,现在她必须睡觉!立刻马上!
首先是熄灭发动机,然后把座椅放平,这样勉强可以躺下,听说狭窄的环境可以让人有一个更舒适的睡眠体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接下来从驾驶室其他地方翻出来一对柔软的蓝色耳塞,她毫不犹豫地戴上,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让她拥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
“为何要逃避,孩子,这些麦秆不值得怜悯,所谓的强者的使命,那就是要收割弱者,这便是此世间铁律啊……”
艾沫冬钥躺在座椅上,耳塞没什么用,那声音仍然在嘀嘀咕咕,就好像是长在脑子里面一样,但这也不重要了,作为催眠效果挺好的。
她的思绪慢慢放空,呼吸也变得平稳均匀,她睡着了。
“……”
脑中的声音一时间语塞了。
“该死的卑贱者!阴沟的老鼠!你给我起来!!!!”
艾沫冬钥已然入梦。
在梦境中,她乘着一叶孤舟在海面游荡,仍然是空无一人,嗜血的鲨鱼群紧随其后,它们在等,等她露出破绽便将她撕扯成碎片。
她似乎听见了鲨鱼群的心声。
于是她把手伸入海洋。
这是何等诡计?高明的猎食者不会因为拙劣的把戏而上当,在海洋中生存一点也不比陆地上容易。
鲨鱼没有对着那诱人的食物一拥而上,只是继续安静地等待着,等着船上的人失去呼吸。
“噗——”
艾沫冬钥笑出了声,“你们可真有意思,想要的明明都送到你们眼前了,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呵呵,为天地所不容,像我这样的人果然是不会被这方世界所承认啊……”
“我……无比厌恶这罪恶的身躯。”
起风了,天空中的乌云在头顶汇集。
“真美啊,天上的云彩……”艾沫冬钥喃喃低语。
她从虚空之中握住利刃,利落地斩断自己的右手,左手将剑刃抛向天空,用嘴咬住剑柄,挥头斩掉左手。
轰——
空中闷雷滚滚,远处掀起了飓风,这艘小船随时都会被风暴吞噬。
艾沫冬钥大口喘着气,梦境的痛觉并不虚假,可她固执地斩掉自己的双腿,失去平衡的她疲惫地仰面朝天倒地,在她倒下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柄利刃抛向天空,不出意外的话,当它落下之时,会精准地刺破艾沫冬钥脖颈的动脉。
女孩的四肢形成了鲜血喷泉,她无力地躺倒在鲜血湖泊中,感到无比的畅快。
何处是故乡?她不知道答案,但在结束这贱烂的生命后或许可以离答案更进一步。
刺鼻的血腥味让鲨鱼群无比兴奋,要快了要快了,但还需要等待。
轰隆!——
一声炸响在艾沫冬钥头顶响起,在剑刃刺破喉咙前,雷霆先向它降下责罚,使得它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这把沾满鲜血的破剑浑身闪着电弧,无力地倒在女孩的一旁。
艾沫冬钥的意识逐渐消散,在死亡(苏醒)之前,她眼角滑落几滴泪:“雷霆……你是谁?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