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六点,艾沫冬钥便早早地起了床,她没忘记今天轮到她做班里的值日生,迎着朝阳的光辉在引流河畔漫步,感受着清早独有的鲜活气息,艾沫冬钥像任何时候一样心情不错。
第一个到达教室,虽然教室本来就很干净,但经过两天休假时间的沉淀,染上少许积灰是在所难免的。
艾沫冬钥先把背包放进靠窗的座位抽屉里,再来到黑板前轻轻一挥手,游离的灰尘和粉尘被她的魔能所牵引着齐刷刷落到了地上,随后她取来四个扫把、一个中型垃圾桶和两把沾湿的拖把。
艾沫冬钥站上讲台,闭上双眼,用魔能去控制这些清洁工具的运作,扫把清扫灰尘,拖把紧随其后把地板擦得锃亮,没过多久,她的脸上就开始冒出密密的汗珠,她毕竟还只是甲亥级的魔能者,操控这些工具要花费的魔能虽然不多,但要分神让他们各做各的并且产生配合就很考验操纵者的技术了,当然了,这会很费精力。
尘埃落定后,艾沫冬钥梳理了一下那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后便趴在桌上小憩,距离上午九点的第一节课还挺久。
再次睁开眼时,同学基本已经都坐在了座位上,而距离上课也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了,女孩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自己稍微有一点睡过头了。
老师A夹着一本轻薄的教案走了进来,他是一位有点地中海的中年人,说话的声音很缓,不像巴绫老师那样富有朝气。
“嗒——哒哒——嗒嗒嗒——”
老师A在干净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五个大字,不得不说,老师A的板书还是可圈可点的,干净利落和简洁干练中透露出一股独有的稳重。
其书曰‘人类的本质。’
歌声响起,周一的第一节课正式开始,艾沫冬钥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
蓝矶鸫梦幻般的鸣响曾在她睡梦中响起,待她醒来之时却早已消失不知多久。
“同学们上午好,今天我们这节课是思辨课,主要讨论内容我已经写在了黑板上,今天我们需要探讨的话题是人类的本质,我先来阐述一下我的观点。”
“我认为人类的本质是劳动,要维持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脱离了劳动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我们的物质需求还是精神需求,能够填补这些空缺的显著方法就是劳动。从人类诞生之际,劳动就始终贯穿着人类发展这一条历史长线。衣食住行,生存发展这些无一例外需要劳动,而细看人类发展各个阶段的罪行,我可以粗略推断出这样一个结论,人类的犯罪即在于不劳而获这一点上……”
艾沫冬钥打了个哈欠,气温渐渐升高,蝉开始鸣叫。
“通过劳动,我们实现人生的价值,在劳动的时候,我们能脱离那寂寥的空虚和麻木,我们更自信地活着,在如今的昭阳,也没有人能够完全脱离了劳动而生存。”
在一大段长篇论述下,老师A完成了他观点的阐述。
学生E在老师A讲完后当即站了起来,“老师A,请允许我阐述和你不一样的观点。”
“当然。”
学生E眼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朗声说道:“老师你的观点可能会有很多人支持,目前来看,也许你的观点的确是主流的,但多的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在我眼中,你的观点滞后性已经很强了。”
“老实说,人类的本质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命题,我也没能完全理解其中奥义,简单点说,现在的我认为人类的本质即欲望。”
说到这里,学生E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讲台上的老师,而老师A点点头不置可否,“嗯,同学,你继续说……”
艾沫冬钥嘴角挂着笑意,蝉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嗯,甚至不只是人类,就连生命本身都是欲望的合集,我们随处可见的生命体,他们都有着生存和繁衍的欲望,也许是我的表达不够清楚,我想说的是,能够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鲜活的事物,他们都是有着‘欲望’的,这种欲望也许他们自己不知道,但从现实世界却真真切切地表达了出来,这通过各种非人的动植物和微生物甚至病毒都可以很好地看出来。而人类要更加复杂,不如说,人类的欲望更加磅礴,先说说你提到的劳动,劳动最初的意义便是为了创造出生存资料用以维持生命体征,这难道不就是生存欲望的一种吗?再往后,随着人类的发展,原始的公社制度消亡,我们迎来了一段漫长的私有制体制,少数个体囤积更多的生存资料,在完全满足了自己的生存欲望的同时还实现了自身的占有欲望、繁殖欲望和对同类的奴役欲望,再到后来,随着生产关系的滞后性,这种私有制体制迎来改变,多数人的自由欲望和报复欲望施加给了那少部分人,不可避免的,在一段混乱时期后,大多数人的和平欲望又会占据主流,再到之后发生的事,几乎都能看见各种形形色色的欲望投影,欲望即生命,无欲望起码代表着这个人类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
学生E在长篇大论后有些口渴,喝了一杯水。
老师A拍拍手,“看得出来,同学E你很有想法,但根据你的措辞,我发现了以下这些问题……”
蝉鸣声越来越大,在艾沫冬钥听来,几乎都要刺痛耳膜,她也有点要控制不住了。
学生E目光炯炯地回答道:“当然,我会对老师你的困惑做出解释的……”
……
“扑哧——”
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了两人的辩论。
艾沫冬钥捂住嘴笑笑,但她真的没有忍住。
而这声音自然也吸引了老师A的目光,毕竟嘲笑他人观点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是不太友善的。
“艾沫冬钥同学,请说说你的观点。”老师A直直地看向她,自然,学生E也带着复杂的目光看向艾沫冬钥,他不觉得他的观点什么地方有如此可笑之处。
艾沫冬钥站起来,显得有些茫然:“什么观点?”
“你认为人类的本质是什么?”老师A很有耐心地指着黑板再说了一遍。
“人类的本质?”艾沫冬钥挠挠头作思索状,“额,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或者会动的脂肪蛋白质?”
此话一出,老师A和学生E都沉默了。
艾沫冬钥尴尬地笑笑。
老师A叹一口气,没有对她这个回答作出评价,而是问道:“那你刚才在笑什么?”
艾沫冬钥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把手掌放在耳边,“你们听。”
“听什么?”学生E不解道。
艾沫冬钥又笑了,笑得很开心,“听见了吧?”
老师A也有些疑惑了,“你想让我们听什么?”
“听蝉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艾沫冬钥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全班的人都感到了疑惑。
“蝉声有何好笑的?”学生E问道。
“不好笑吗?天气这么热,那些雄蝉还越叫越卖力,而蓝矶鸫它们早就去休息了,所以这些雄蝉这么卖力鸣叫只是为了吸引雌蝉前来交配罢了,而这越来越大的噪音似乎表示雄蝉们的行动并不顺利,哈哈哈。”
“呼,原来如此,艾沫冬钥同学,如果你不喜欢听课喜欢研究蝉的话你可以出去慢慢看。”老师A平静地说道,他这话也并不是在责怪,只是单纯地给出建议。
“哦,谢谢老师的建议。”艾沫冬钥露出纯真的笑容。
随即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从六楼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