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钟声响了九次,老人放下手中的钟锤,他慢慢打开一袋饲料,数百只白鸽立马便被吸引过来,其实在敲钟之时,形成条件反射的鸽子就已经会在老人附近徘徊。
每天早上九点敲响洪钟九次,宣示着神的威能开始呵护这片大地,这是老人对神‘九’的信仰,也是他的虔诚,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从他的信仰开始之际,已过了五十载。
在老人被鸽子重重包围时,一个年轻的修女快步走向了他,“教长,她像以前一样过来了。”
老人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浑浊的蓝眸里闪了一丝光彩。
要维持一个教会绝非易事,毕竟老人的信仰很是少见,不少民众都把他当成一个敛财的骗子,什么神‘九’,也不过打着噱头招摇撞骗罢了,但是他不在乎,哪怕只有他一个信徒,哪怕教堂这个实体不存在,他对神‘九’的信仰也不会动摇。
阿芙乐尔穿着干净清新的白色风衣,头戴着一圈编织的草环,可能是为了入乡随俗,也可能是不让老人反感,她选择了这种很简单朴素的打扮。
“早安,尤达,顺便向您的神‘九’问好。”
老人尤达点点头,“神‘九’会接受你的善意,阿芙乐尔。”
“像往常一样,我这次带了900万,我认为你可以用这笔钱考虑修补一下你这教堂的建筑。”
“感谢您的慷慨,但神‘九’并没有居所,祂不属于教堂,这笔钱可以帮到许多身处绝境中需要帮助的孩子,践行祂普爱仁慈的意志,这便是对祂最好的礼物。”
阿芙乐尔温和地笑了笑,“尤达教长,我想,至少让你最右侧的那间房间不再漏雨,你就算不为神‘九’和你自己考虑,也为在这里生活的教徒们考虑考虑?”
老人缓缓点头,“阿芙乐尔小姐说的在理,雨季在西西斯曼克不算少见,我会抽时间去补好它。”
“尽管您是位高序列魔能者,但您也老了,爬上爬下多有危险,正好我和雅各布都来了,我们待会儿帮你处理了。”
“您和雅各布都是善良的人,我和孩子们也会帮忙的。”
“可善良不是绝对的,你明白吧,尤达老先生,对一部分人善良就意味着对另一部分站在对立面的人邪恶。”
尤达已经撒干净了布袋里的饲料,他小心翼翼地把口袋折好揣起来,“阿芙乐尔小姐,你早就不再迷茫,不需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肯定。”
“伊凡·尤达老先生,我很欣赏你,但您的至亲想必一定到死之时都还恨着你吧。”
“家族姓氏、血缘传承、亲情友情,在我接触并了解神‘九’之后便已抛弃,这种小爱不能成为我追求大爱的枷锁。”
“您耗尽了巨额家财,救了多少孩子?”
尤达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发出慨叹,“永远是进行时,我只是做了神‘九’的信徒应该做的事而已,并不是为了因为那微不足道的成绩而沾沾自喜,每一秒,都还有人在受苦,他们不该如此。”
“您是我见过最务实的教徒。”雅各布冷峻的声音传来。
“雅各布先生,你很年轻,并且充满着力量,你也可以做很多事,去体会到‘九’的意志。”
“老先生不必劝说,我不信什么神‘九’,你有属于你的虚无的大他者,而我和你一样又不一样,我的大他者就在我的身旁,我会用我的一切去捍卫阿芙乐尔小姐,践行她的话语。”
若是在重光其他任何教堂对着一位元老角色说这种话,可能会被立即驱逐甚至引发激烈的冲突,但尤达只是笑笑。
阿芙乐尔露出缓和气氛的微笑,“我相信雅各布他是没有恶意的,今天也可以像往常一样给我们讲故事吗?尤达老先生。”
尤达正好看见一位在围栏里除草翻土的修士,他是戴维,来自涅鲁特,那里的矿产和石油资源异常丰富。
“那我就讲讲我三十二岁那年在涅鲁特的见闻吧。”
……
与此同时,丽菲尔加纳刚刚结束了清晨的清洁任务,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他放松地叹了口气,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他可以继续练习重光语,虽然他并不想练习,但是来到阿芙乐尔庄园接近两个月时间后,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的重光语言已经达到了一个入门的级别,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从他身边经过。
“早安,洛莉,请等一等。”
侍女优雅地停下了脚步,“现在已经快十点,不算早了,有什么事情吗?丽菲尔加纳?”
“看你脚步挺急的,现在你是要去哪里?”
“大小姐和雅各布一早就出去办事了,我现在要出去采购食物,尽量要赶在他们下午三点回来之前完成这周足额的食物采购。”
看着面无表情的洛莉,听着她波澜不惊的话语,丽菲尔加纳眼皮直跳!
不知道这是暗示还是陷阱,不过这是好机会!
“你一个人去采购那么多食物?那多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我多少能帮到你。”
“可以,你去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多带点钱,到时候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我会把采购的清单给你。”
这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丽菲尔加纳直视着女仆的眼睛,“好……”
下午三点五十,阿芙乐尔回到了庄园,洛莉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等着被家长惩罚的孩子,似乎是在等她。
“洛莉,你这是在干什么?话说,怎么没看见丽菲尔呢?”
“我把他放走了,大小姐责罚。”
“哦?他竟然以这种方式离开了,我倒是有些意外。”
“他走不远,需要我去抓他回来吗?”
阿芙乐尔摇摇头,“经过我们这么多天的接触,我认为他不是个坏孩子,雅各布,洛莉,你们觉得呢?”
“他的精神状态偶尔会不稳定。”
洛莉对雅各布的看法认可地点点头。
“重光也需要一些外部力量的冲击,丽菲尔是个好苗子,希望他能够经得住煅打,”大小姐看向低眉的女仆,“洛莉,你的惩罚就是接下来你得自己一并揽下丽菲尔之前做的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