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林夕参考起马广丽大娘的做法,将腊肠切成薄片,在煮饭时将其均匀地平铺在稻米上面即可,这样一来,米饭吸收了腊肠酱料的香气,腊肠的咸味在在蒸气的熏陶下也会传递到米饭里,不过蓝圣才就不喜欢这种做法,他觉得腊肠还是直接蒸煮,原滋原味的比较好吃,但林夕喜欢和饭一起蒸,虽然他们家腊肠很香,但盐味还是偏重了,和饭一起做既方便又符合他的口味偏好。
事实证明林雨霞也挺喜欢这顿午餐,也许是在好心情的影响下吧,考虑到家里面多出来一个人,林夕做饭的时候多加了一小碗稻米,但何以歌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力,她吃完满满两碗后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来下次得按照四个人的分量来做,林夕这样想着。
吃饱喝足后,几人相继出现了倦意,午休时间到了,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何以歌就住在林夕他爸妈之前住的卧室。
冬季的面包港罕见地出了太阳,虽然气温并没有变得暖和起来,从麦乡崎宏一路到近海面包港,林夕不停地加衣服,崎宏还是在20℃左右,林夕随便穿一件衬衫就觉得舒适,但在面包港,温度已经在零下了,他不得不换上加绒的外套,还好他是魔能者体质好,要不然这种温差很容易把他弄感冒,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只会越来越冷了。
林夕拉开了他卧室的窗帘,并不是想晒太阳,只是为了让屋子里亮堂一点,他越来越不习惯黑暗了,躺在床上,离开学还有近两个月时间,接下来又做点什么呢?按照学校义诊的要求,他是已经超额完成目标了……
“为什么不去外面看看呢?”一道虚弱嘶哑的女孩声音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对于这声音他已经不陌生了,林夕察觉出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因为那声音越来越虚弱,简直就像是即将被微风吹灭的残烛一般。
“是应该去看看。”
林夕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可能打扰姐姐休息的声音。
少年漫无目的地走在面包港的各个地方,繁华的街道,偏僻的小巷,港口的卸货厂,他不是出来做义诊的,所以什么也没有带,所幸没有遇见什么急需治疗的病人,而且他们病了他们自己会主动去医院的,林夕想该做义诊的不应该只局限于他们,那些丁阶的魔能者能做的事情很显然比自己多得多,他们也应该花时间来做义诊。
轩辕冰尘,林夕目前见过的活的丁阶以上的魔能者就她一个,也许丁阶及以上的魔能者确实很少吧,旋枫花大学的校长不过也才丁阶,不过上章这么大,根据资料显示,现存的魔能者也有五千万之多,各个阶段具体的魔能者数量就属于机密了。
林夕无法想象那个高傲的轩辕校长能拉下身段来给那些人治病,想象不出来她会用魔能给石蒜的妹妹打造出专属的肾脏。
“一千万吗……”林夕走到了一条跨江桥边,看着那薄薄的一层冰面出神。
大桥上的车来车往,乱七八糟的鸣笛声穿透里很强,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在他的视线里落下。
咔——扑通——
一道微不可察的碎裂声后,冰面上砸起一个不起眼的小水花。
“嗯?”
林夕经过强化的视力能看出来那是一个人的轮廓,虽然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不过在这冰水浴里泡久了肯定就会是死人了。
林夕转过身慢慢走开,这样的事情天天都会发生,就在现在,可能还在各个地方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这种情况大概可以分两类,一种是他杀,一种是自杀,如果是他杀的话就挺可怜的,莫名其妙被他人剥夺生命,这是很可怜,至于自杀……”林夕想起第二种情况,顿时捏起了拳头,他脱下了加绒外套扔在地上。
他转身目视着刚才那人的落水点,估算出河水的流速,向着下游发疯似地跑去,跑了半分钟后,他跳向了冰面,落冰的一瞬间那冰面裂出蛛网状裂缝,林夕并不停留,继续在冰面上奔跑,那薄薄的冰紧跟着他的身影裂开,在冰面疾行一分钟后,他脚下的冰面抢先一步碎裂,他落入了水中,林夕只得调用魔能覆盖自己身体以抵御那刺骨的寒冷,他继续向前游去,预估时间差不多时便一头扎入了水中,他发现目标了。
是个活人,那个家伙还在费力地扑腾,林夕终归是快他一步,在他的预计到达点接住了他。
盲目施救落水者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如果水性不好的话可能让自己也失去生命,林夕在海边长大,水性自然没得说,成为魔能者后体力方面更是如虎添翼,他如同捡起一只落小鸡一般把那落水者给拉向岸边,那人在胡乱地攻击他,但是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
“咳!咳咳!咔!”那落水男子呛出几口水,居然还有力气说话,“你是什么人?!干什么要多管闲事!?”
“哦,你是在自杀啊。”林夕脱下内衣拧干水分甩了甩。
“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
嘭!
一记狠辣的挥拳招呼在了那男人的脸上,崩断了他半颗门牙,他的身体也飞向了空中然后像死狗一样落在了地上。
“我现在最恨你这种自杀的人,不过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死咯。”林夕笑了笑。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迷糊了,捂着自己的脸:“你有病啊!”
“我大抵是有病的,但我看了你的身体,你如果有病我还不打你了,最多劝你几句,可你没病!你没病!你没病!!!”林夕胸口不断起伏,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老子人生失败了!我要去死,关你屁事!”
林夕罕见地骂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然后一脚把那男人踢到河堤边的绿化带里,“老子管你什么理由!明明她只是想活着就拼尽全力了!明明她都坚持了那么久了!可她做不到!做不到!!!你明白吗?!是我害的!你明白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呜呜呜……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林夕哭了起来,在这种阴差阳错的刺激下,他的病又发作了,他跪在地上,失心疯一般地砸起那泥土,那被拳头砸实的两个小坑里渐渐汇聚起一小洼他手上流出来的鲜血,刚刚结痂的伤口此刻再添新伤。
他跪着走向那刚才救起来又被他殴打的男子,用鲜红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哽咽着说:“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死啊……”
林夕突然换了一副腔调,他露出癫狂的表情,看向身旁空无一物的空气吼道,“没用没用没用!你能给她求活吗!?等我出来后,先就要杀了你!然后便要颠覆整个上章!”
这一幕幕终于让那落水男子感到了恐惧,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和他身后的血洼,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仿佛不停地切换着不同的角色,他感到了恐惧,趁着林夕还没有控制他对他动手动脚时赶忙爬了起来跑着远离这个疯子,死在疯子的手上一定不好受。
跑出五十米后,他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妈!你不要丢下我!!!”
男子跑得更快了,暗骂一声今天不适合自杀,他突然觉得那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那个少年好像比自己惨多了,他的精神内耗得到有效缓解……
林夕趴在地上,嘴里啃着绿化带里的草皮,他双眼无神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事到如今,他只有独自咀嚼这苦果,是他刚才说话太大声了,自己是个坏孩子,把妈妈吓跑了。
“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不听话了,我不会惹你们生气了,你们走了以后,我会照顾好姐姐的,放心吧,啊。”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凑到自己耳边温柔地说着话。
一阵温暖的毛皮触感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怎么了?”何以歌捡起被丢在上游四百米处的衣服扔在了林夕身上。
林夕扭头看着自己这位大学校友,眼神慢慢地恢复了清明,“是何以歌啊,谢谢你。”
何以歌面无表情地说:“你把我当成你妈都要比把刚才那人当成你妈要合理,你病得不轻。”
少年苦笑着摇摇头,“此疾无药可医,你别告诉我姐,谢谢。”
“你瞒不了多久的。”
“瞒一天算一天,她刚刚辞职,不要去打搅她的好心情。”
何以歌捡起林夕丢掉的内衣扔给他,“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因为想做所以就做了,你做事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唉,”何以歌叹了一口气,“能跟我分享分享你变化的原因吗?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一点哦?”
林夕用绿化带里的草皮擦拭着手上的血液,又往伤口洒了泥土,这样一来,血就不容易沾在衣服上了,听到何以歌的问话,他摇了摇头,“当然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况且……”
“我并不想让自己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