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被‘请’下了车,司机很担心他这种状态会伤害到其他的乘客,一脚急刹后就将他在途中扔了出去,玻璃的事情没有和他追究,反正车上也有监控,这种情况他不会受到牵连,作为一个司机的职责,保护好车上的乘客不出问题自然才是重点。
少年没有反抗,任由司机用魔能把自己推出了车,魔能载具自然只有魔能者释放魔能才能驱动,一般来说,功率越大的魔能交通工具,需要消耗的魔能就越多,如果一个人的魔能不足,他们可以用存储压缩魔能给自己补充,有的会有两个魔能者交替驾驶,像公交车这种载具,魔能等级的要求一般在甲阶靠后段,如果是乙阶那便是绰绰有余了。
林夕跪在路边,他的面前是一片陌生的荒野,一条笔直的公路在名为野蛮的地方强行为它刻上了名为文明的烙印,雨停了,万物复生的气息钻进了林夕的鼻中。
他不由得想起来了一句应该是二代上章说过的话——‘物质不灭,不过粉碎。’
林夕向左边望去,那是一座三百米高的丘陵,这座不高的山此时就像具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少年的视线,他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出了文明的边界,寻找着一条崎岖小路上山。
其实是没有这条路的,所以要开创出一条路并不容易,这座丘陵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有一种很原始的风味,由于经历过雨水的滋润,路面更加湿滑,上山的路更不好找,有时候在一条看似缓实急的坡道上爬着爬着,面前却会突然出现了峭壁,凭借林夕现在的魔能,他不能保证能稳稳地吸住自己的身体不摔下去。没办法,这种情况下只得折返另寻他路。
不断地前进又后退,持续了两个小时,林夕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前进过,向己迷失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丘陵里了,这便是自然界的伟力,人类这种东西与之相比还是渺小啊,林夕不经想起了几个月前经过的那惊心动魄的跨界山隧道,那时候的人们能与那种庞然大物抗衡,确实了不起……
此刻要想出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向上,只要到了山顶就会好很多了,林夕每次试一条不通的路,便会在对应的地方刻上一个标记,这样就能很好地避免反复在同样的地方犯错,这个行为很有必要,因为大自然的欺骗性也很强。
不断地试错后,林夕终于找到了希望,一束昏黄的光线通过重重阻碍投射了进来,光线与其中的灰尘交织起舞,跃动的粒子为他指明了方向,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跟着这一束光,那便不会再迷失掉方向,越来越多的光束出现在了林夕视线中,这代表着他离山顶已经越来越近,通过这光线颜色的推断,外面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必须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要是夜晚迷失在山里,那可真是灾难。
要快了要快了,光线的位置和明暗程度也在变化,林夕拼命地顺着光的指引往上爬,最终,树木和杂草变得稀疏,已经能看到一点山顶的轮廓了,这给林夕打了一剂强心剂,他最后在一块三米高的巨石峭壁面前停下脚步,没有其他的路了,这就是上山最后的考验,林夕在他面前坐了一小会儿恢复体力。
他后退两步,猛一发力,直直地朝着长满青苔的巨石冲过去,魔能聚集在脚底与湿滑的峭壁制造出一些微弱的摩擦力,他开始踏上巨石,一步!两步!要掉!
林夕放手一搏,直接借着脚底最后的一点支点一跃而起!魔能转移到手上,拼命地将双手向天空伸去!
呲——————
林夕的右手传来疼痛感,那是他刚才砸玻璃的手,此刻他只有八根手指勉强吸附在了巨石的边缘,承载着他整个躯体的重量。他开始在用依附的手指外放魔能,终于在坚硬的巨石上留下的凹痕,自此他终于借力让整个身体慢慢挪上去。
上了山顶后,林夕疲惫地平躺在巨石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气,温暖的光线拥抱着他的身体。
魔能在他的体内流转修补着登山过程中磕磕碰碰产生的伤口,林夕恢复了一点体力,他侧过身睁开眼睛想看看山顶又是一副什么风景。
然后,林夕便瞪大了双眼。
“这里是——”
让他震惊的事物并不在这座山上,而在山的对面,那里有一座和这座山差不多高的丘陵,山顶却有一块直径近百米的被雕刻的巨石。巨石的面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广场,上面停着各式各样的载具,广场上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视线回到那块百米巨石,那是一个人的塑像,他意气风发,目送着远方,眼中带着悲悯众生的沧桑,这简直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块普通的巨石因为这雕塑仿佛有了神韵一般,而那个雕塑的对象,因为经常在书上见过,所以林夕并不陌生,那是——二代上章!
林夕恍然大悟,崎宏确实是二代上章的故乡,据说他在这里确实也有爱戴的人们为他立的雕塑,他居然阴差阳错跑到了它对面的山头了。
即将落幕的霞光让二代上章的雕塑染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这样他看起来更加神圣了,林夕拿起通讯器记录下了这一幕,他不断放大镜头,怎么看都觉得这是鬼斧神工,右下角一些文字的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不是雕塑上的,尽管这个时代已经足够荒唐,但这种事情,现在的管理员和这里的群众肯定都是不会允许的,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还在混乱年代时的昭阳,一位刺客几乎击杀掉他们当时备受爱戴的运动领袖,事情败露后,愤怒的人们如同怒涛涌去,将那刺客撕成了碎片。
那个痕迹就在林夕前面几米的不远处,他的对面孤独地矗立着一块半米高的石头,林夕靠近一些,发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林夕凑近开始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石头啊石头,你是石头,它也是石头,你们是一样的,为什么那一块石头面前能有那么多人,而你的面前就只有我呢?人们啊,陷入了某种认知困境,不论把石头寄予任何意义,石头始终是石头。’
林夕再次看了一眼远方的雕塑,这人应该是在说那一块石头吧,然后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越来越吃惊。
‘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不信你看,那么大一块石头都能雕刻成那副样子,比我自己好看多了,我让他们不要雕这个,劳民伤财,他们不听,那我也不好寒了他们的心,不过说起来,那块大石头可能比你气派,但是却没有你这块小石头好用,我可以在你身上砸核桃、劈柴、累了就坐在上面休息,那一块石头我看就不行,我是提倡他们去这样做的,但是他们又不敢,仿佛看见了什么高不可攀的毒蛇猛兽一样。’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既然这么一块石头人们都可以弄出花来,那跨界山那一块更大一些的石头想必也是可以搞点动作的,对!要发动所有人去做,这是一件好事,上章不能被这种东西分成两个国家,我把这个想法给他们说了。’
‘他们只有一小部分同意,跟我扯什么劳民伤财劳民伤财,我看不是劳民伤财,是他们不想去做这件事,不想去和普通人一样吃苦,我骂了他们一顿,你们魔能者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之前还不是普通人来的?你们在建立上章的时候吃了苦,现在就要急着享福了?你们就要骑在群众的头上成为新老爷了?我说大家都要和李希学一学,论头脑聪明的程度,做的贡献,现在我们哪个比得上他?他享受了吗?他是累死在自己的岗位上的,他为上章铺好了一张蓝图,而你们现在就想把蓝图撕了,重新回到黑暗年代去,你们对得起他不?我们有好多人受了李希的恩惠?不计其数!所以我说跨界山一定要动,而且我们必须全部行动起来,把脾气都收一下,哪个不服的,来找我就是,我不怕。我们花个十年看看能不能完成这个事,如果不行,那就花二十年,路线的话我们要请专业的人士来规划,看打几条线路合适?最主要是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通行交互需求,我们一定要让上章连起来,完成了这一步,我们就有余力处理一下余储和冬泉了,这两个地方物资匮乏气候和交通条件都很恶劣,群众很苦,一个是沼泽,一个是冻土,不过按照李希的规划,余储那个计划继续顺利推进下去,他们那里会好起来,剩下的就是冬泉了,我们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你看,你这块小石头还能记录我的灵感,回彩梦后就要立即和他们商量这件事,要尽快了,拖久了容易出变数,我有点担心重光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最后右下角有一行署名。
‘上章30年8月29日,罗莎记。’
罗莎,果然!这篇文字出自于二代上章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