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孟素素的阐述,她明明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
如果不是肖祁暗中周旋,还是会被揭发,被官府抓起来,重新送往岭南之地。
嫁给的那个男子家境条件,应该很优渥,更是朝中重臣。
朝中重臣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前途,去娶一个,本该被流放到岭南的罪臣之后呢?
难道就不怕三法司追查,因此连累自己满族?
不是说官宦子弟,都是胆小怕事之人。
因为,这就是现实!
没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舍弃掉自己的全部前途。
所以,真实的可能只有三种。
第一是,孟素素分明就是给人家做妾。
第二是,她在撒谎。不是这男子追求的她,而是她倒贴追求的男子。
还有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男子被蒙蔽了。肖祁帮忙给孟素素捏造了另一个身份,所以这男子才会不问原因,肆无忌惮的迎娶她过门。
风萧儿不是一个多事之人,也没那多余时间和精力。
奈何这孟素素言语中的信息量,过于大了。
只要稍微一琢磨,就会发现有多处的漏洞。
无论怎么自圆其说,都有些不对劲。
也根本不相信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将另一个大男人推到地上,恰好倒地身亡。
孟素素用手帕轻轻抚了抚嘴边,又道:“本来,我是吃罪坐牢的。可不知哥哥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我救了出来。这也是我今日来叨扰的目的。哥哥他对我很好,不过也仅仅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我一直也并不认为那是救命之恩,仅是举手之劳。你们二人即为夫妻,可千万不要因为他与我的关系,而移了情生了嫌隙……”
风萧儿听着也是分外有趣。
今夜,她的话里里外外,都是肖祁对她如何如何的好。
最后倒是来了一句,哥哥嫂嫂,千万不要因他们的关系,而分崩离析?
那,直接淡化细节不就好了?
那,不说不就更好了。
恐怕这些话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风萧儿原本对着孟素素,本没有过多的关注。
今夜那段欲盖弥彰的对话,反倒起了警惕心。
这也是孟素素的高明之处。
一但,女人心中有了一处解不开的疙瘩,便好办了许多。
日后再添些油,加些醋,疙瘩只怕会越来越大。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转身便想离开。
风萧儿对情这种东西不算精通,也不算太过的木讷。
甚至,同为女子,一种莫名的胜负欲就浓重的席卷而来。
就算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自己已经中了孟素素的圈套。
这种东西,不是说看的破了,就可以不受其影响。
恰恰相反,明明知晓孟素素的目的就是这样,偏偏还是无法自拔,控制不了情绪。
所以在送别孟素素的时候,风萧儿忍不住也拉住她的手,盈盈假笑。
“你虽然年长我几岁,却还唤我一声嫂嫂,你的心智也比我年长许多,所以,你的心意想的也多,不过我都心领了。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忧戚。督主对我很好,很体贴。在饭桌上,他总是给我一个人夹菜,你应该就能看的出来的。”
风萧儿真的不想做一个她很不喜欢的那种女子,话里话外都是夫君对自己的如何如何宠爱。
可如今,她做上了这种女子,拈酸吃醋着。
话里话外,也都是曾经很讨厌很不屑的那种惹人酸溜溜的显摆话。
偏偏觉得说的还不够多。
孟素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也只是反握住风萧儿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说的对,我年长你许多岁,心思要重一些。可能是因为,在我回来的当天夜里,督主就和你分了居。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我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心里就是很别扭,所以一定要找你来说说话……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风萧儿心里顿时又咯噔了一下。
咦,没错啊?
为什么肖祁要和自己分居啊?
好端端的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在两间房住?
如果以前一直这样分开住,也就罢了。
偏偏是在孟素素回来之后。
理智告诉她督主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且,一定是跟孟素素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可,情绪告诉她说凭什么这么巧啊,怎么孟素素一回来,就要分居呢?
一种莫名的火气渐渐变成了疑问,疑问过后,就有一种冲动——一定要连夜跑到肖祁的卧房里,问个清清楚楚。
孟素素离开以后,风萧儿居然是坐立难安。
小幺也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冬梅是个大嗓门儿,八卦消息也是最多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就说了孟素素与督主之间许多的事情,真的很感动人的。
夫人与督主相识也就几个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可孟素素跟督主认识,那可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于危难之际相救,这样的感激之情,一辈子都会难忘的。
谁知道,孟素素会不会成为督主的月光之梦。
“夫人,不如明天一早我们就让督主搬回来吧。外人瞧着你们分居也不好,而且我觉得冬梅那厮,肯定又回去把你们分居的事情,通报给大夫人了。”
小幺很是忧虑,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口齿不清的道。
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芦,也不甜了。
真是奇怪,夫人和督主的感情明明那么要好,干嘛分居啊?
风萧儿强压着心中的疑问,这么晚了去打扰督主也不是很好。
而且慌忙出去,被孟素素瞧见,又会坐实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真的是有问题。
风萧儿觉着她好像还不如之前的自己。
遇到点事情居然如此不冷静?
别人只是三言两语,就挑起了这么大的忧虑。
何苦呢?
肖祁是个太监,不是真男人。
就算三妻四妾,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呢?
什么麻烦都没有的。
一个孟素素而已,他要是喜欢,就喜欢好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长呼了一口气。
可,就是有一些难受。
还是好不了的那种。
哎,这是怎么了。
不行,她的去问问,他还搬回来不!
深夜。
雪还在舞弄着时节。
细碎的六角精灵,翩跹着,似柳絮,似芦花,似蝴蝶。
在银白的月光映衬下,闪耀熠熠粼光,融合在朦胧的视线里,若有似无,一片纯白。
踏在雪上,遗留了一串脚印。
披着红梅斗篷,轻轻敲响了肖祁的大门。
“大人,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