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封信本来就是要寄给你的

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陈实令人作呕的威胁之言。

陆北依从阴影处走出来,周身带着骇人的煞气,当胸一脚就将陈实踹在地上,同时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扔给岳溪,“把脸擦了。”

“陆……”

岳溪神情呆滞地看着陈实在女子脚下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攥紧帕子用力在陈实触碰过的地方擦拭,像是沾上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

“信呢?”

陆北依居高临下看着陈实鬼哭狼嚎,眼中隐含杀气。

“陆将军息怒!信……信在我怀里,我这就拿给您,这就拿……”

陆北依一抬脚,男子立马从胸前摸出一只信封,哆哆嗦嗦地递过去,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他能感觉出来,眼前的女子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临阵退缩、冒功贪赏、猥亵女兵……陈实,你好的很。”

叶家军军纪严明,没人敢如此行事,陈实是第一个。

正巧赵贺时听到消息走了过来,陆北依便将烂摊子交给他收拾,带着岳溪回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中烛火昏暗,陆北依将一个碧绿的瓷瓶递给她,顺手将那只信封也放在旁边。

“陈实纠缠你多久了?”

“一年多了。入伍半年后,他从信官那儿拿走了我的信,然后……”

“就为了那份破信,你任他作践了一年多?我认识的三娘,不会如此任人欺辱。”

“……也不算是作践,他打不过我,只能占点口头便宜,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话,听多了就习惯了,这一次是意外,他可能以为我不想让你看到那封信,就起了别的心思。”

淡淡的药香在空中弥漫,女子光裸的后背上新旧伤痕交叠,最新的两道伤在肩胛骨,伤口未及时得到处理,已经见脓了。

“可他忘了,那封信本来就是要寄给你的。”

陆北依站起身,替下她的手,麻利的上好药,用干净的白布条包扎伤口,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你现在还想让我看吗?”

岳溪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你和那小秀才成亲了吗?”

“成了。”

“那就不看了”,岳溪从旁边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回头朝着陆北依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左边脸颊有些发红。

“我不怕你知道,但我怕这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陆北依淡淡抬眸,道“你十六岁立了女户,竟还在乎旁人口中的名声?”

岳溪耐心解释:“我在乎的是你的名声。”

“我不在乎。”

陆北依从床底拉出一个木头匣子,打开盖子把那罐伤药扔了进去,“三娘,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如果你我就此陌路,那会让我觉得很遗憾。”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岳溪喉头微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脸,半晌后轻声回答:“我明白。”

陆北依点头,兀自走到床榻的另一侧和衣躺下,“时辰不早了,你今晚就在我这儿歇着,别回去了。”

“……好。”

明知道自己的心意,还邀请自己同塌而眠,这人可真是……

岳溪侧身躺下,心情激荡难安,飘忽的目光久久找不到落脚点,心想道:真不愧是老娘一眼就看上的人,连处理烂桃花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

而此时的京城,也收到了幽午谷大捷的军报,正如叶坞的担心那样,次日的早朝异常热闹,御史台上书弹劾叶凭楼,细数幽午谷一战中的种种过错,无诏出战、残杀战俘、肆意调兵差点导致国门失守……就差直接说叶凭楼有不臣之心了。

关青炀冷眼看着那群文官自说自话,冷笑一声,道:“各位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兵部的军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翰沙夜袭,我军被迫出城应战,如此危急时刻,难不成还要临时写一道折子,求了陛下的旨意再去迎敌吗?”

姜絮只记得昨晚是嫡姐代替庶长姐嫁入七皇子府的日子,自己难得从小院子被放出来,于是就多吃了几杯酒,不想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头顶上的帐子是苍青色的,四个角都挂着香囊,屋子里点着安神的香薰,整个房间都处于一种安和祥然的状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他娘的压根就不是她的屋子!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炮灰女配自救系统,人工智能0486竭诚为您服务!】

是谁?谁在说话?

姜絮撑着身体坐起来,无比茫然地环顾四周,入目的陈设分外陌生。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勾着祥云纹的暗红色服饰,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苍白削瘦得跟鸡爪子一样的双手猛看。

这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

“方才那位……鬼公子,你还在吗?”

声音也变了,倒不像是男子的低沉,有些雄雌莫辩的感觉。

【亲爱的宿主,0258是人工智能,不是鬼哦!】

这道声音如幼童一般清脆稚嫩,莫非是个早殇的小孩子?

即使面对如此荒诞离奇之事,姜絮的语气仍旧不慌不忙,语气平静地问道:“不管你是谁,都请告诉我,我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只见一颗白色的光球凭空出现,光球上顶着一圈玉环一样同样会发光的东西。

【亲爱的宿主,具体情况0213之后再和您解释,现在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他来了。】

随着稚嫩的幼童声落下,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干爹……您老可算是醒了!”

“今儿个是七皇子和皇子妃归宁的日子,陛下让您去侯府宣旨……这会儿都快午时了,再晚勋阳侯他们该散宴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姜絮面无表情地任由对方为自己整理衣服,眼神隐晦地打量着他的脸和服饰。

这种深蓝色的窄袖衣衫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姜絮跟着少年穿过前院,出了大门,直到看到了那辆极具标志性的马车,她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