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垚不动了，搂紧怀里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这也就是刘垚这个臭小子了，但凡换个人敢在杨飞面前拽成这副德行，非得给他脸抽歪不可！
“大垚，你实话跟我说，你和年少艾到底好上了没有？”
刘垚怀里抱着自己的校服外套，浑身都沾染了上面淡淡的洗衣粉味，薰衣草味的，跟年少艾身上的一模一样。
听到杨飞的问话，他不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回道：“没有啊。之前不都跟你说了，只是好朋友而已。”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呦，好朋友……我怎么就没有这种愿意给我洗衣服的好朋友呢……”
是一个男生，叫齐磊，平时跟他和杨飞玩得都比较好，这段时间也没少被那两人掐着脖子塞狗粮，天天都消化不良。
“洗衣服怎么了？”
刘垚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一胳膊肘拐在他腰侧，后者龇牙咧嘴地喊疼，叫声特假特造作。
“你怎么不说我还给每天给她送零食呢，这叫好朋友之间正常的礼尚往来知道不？出去别瞎造谣，年少艾可是要考重点高中的人，要是因为这点破事影响了学习，我跟你们没完知道吗？”
齐磊：开个玩笑而已，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
刘垚这人平时脾气不错，跟班里的同学基本都能处的开，也能开得起玩笑，但他要是真的发起火来也很少有人压得住，所以看到他这么认真，也就纷纷歇了调侃的心思。
看来是真的没好上啊。
不过他这中二综合征也只对其他同学有用，杨飞压根没当回事。
“哟！原来你还知道少艾同学要考重点高中呢？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你这是准备退而求其次，准备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谁说的！”刘垚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这不正努力来着么……”
杨飞表示：还真没看出来。
忽然，杨飞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身形高挑，利落的黑色短发，干净的校服，正是年少艾。
女孩默默地站在前门口，露出半个身子，袖口挽到手肘处，双手插兜，对上杨飞的视线之后，无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提醒刘垚自己在这儿。
刘垚整个人背对着前门，其他同学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所以，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杨飞看到了站在前门的年少艾，看到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面前的刘垚。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杨飞当时没看懂，之后的很多年里也没懂过，只是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年少艾，应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刘垚吧。
杨飞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刘垚，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和少艾同学考同一所高中？”
这话一出，他就觉得对面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就我那破成绩能考得上重点高中？做梦呢？”
杨飞气得脑仁疼：“考不上你他妈倒是努力啊！你丫一天天地上课睡大觉，能考得上才他妈叫见鬼了！”
刘垚：“……”
杨大飞你也好意思跟你爹这么吼？你他妈是不是忘了你考得比你爹还烂？
他不知道杨大飞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居然起了督促他学习的心思，班里同学都在看着他，让他有些心烦，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想学，只好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敷衍地说了一句“这事以后再说，这不还没到那会儿呢！”
属实是没救了。
杨飞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人了，但是那些话年少艾已经听见了。
那天的事，杨飞从来没有跟刘垚提起过，因为他知道这两人铁定要完，毕竟差距摆在那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唯独刘垚自己看不到。
那天之后，年少艾再面对刘垚的时候依旧跟以前一样，仿佛那些话都不存在一样，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就连教导主任都忍不了，终于在某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将两人的家长请到了办公室。
只不过面对着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痛心疾首的质问，两个孩子的态度十分坦荡，统一口径说他们只是好朋友，并没有在谈恋爱。
两边的家长听到他们这么说纷纷松了一口气，反倒是教导主任死抓着不放，车轱辘话反反复复的说，就连年少艾都有些不耐烦了，最后还是她的班主任亲自出面才让教导主任松了口，说只罚着写一份检讨就行了。
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两人一起爬上天台晒太阳，压根没把那秃头老头的话当一回事。
“刚刚吓死我了……”
刘垚扒着栏杆长长吐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年少艾看到了，嗤笑一声道：“怕个屁，又没真的谈。”
“那也差不多啊，我在追你，你要是答应了那就不冤枉咱俩了。”
问题就是她没答应。
有时候年少艾是真的羡慕他，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随性的人呢？这个人随心所欲到，不会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
“刘垚，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想考重点高中……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考？”
年少艾不知道当时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神情，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哀求，不让自己看起来卑微，少年诧异地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一刻，她又无比憎恨着他的随心所欲。
刘垚眨眨眼睛，缓缓笑开道：“陪啊，这不一直都陪着呢。你放心，这一年我会尽量不去找你，你好好学习。年少艾，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
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年少艾无从分辨，那双闪着细碎笑意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她却只觉得刺眼。
她闭了闭眼，掩下眼中的失望。
“随你吧。”
从那以后，刘垚果然很少再去找年少艾，他知道对于年少艾来说，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考重点高中，他没那个本事和她一起考，总不能耽误了人家。
一年后，年少艾以六百四十分的优异成绩被重点高中录取，而他的成绩只能进入一所职业学校。
开学的那一天，年少艾让他去帮忙搬东西。
刘垚到了她们宿舍楼下的时候，才发现地上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没看到其他的东西。
年少艾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短袖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淡蓝色防晒衣，这衣服很宽大，下摆能遮到大腿处，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前面遮眼睛，后面扫脖子，不过，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她站在刘垚面前，神色平静地伸出一只手，朝脚下的箱子点了点，刘垚便迅速弯腰将那只箱子抱了起来，还在怀里掂了掂，不算沉，放的应该不是书。
“你让我过来，就为让我搬这么一只箱子？其他东西呢？”
“其他东西我爸已经帮我搬上去了。”年少艾转身走进宿舍大门，走在前面，忽然回身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服啊？不服憋着。”
“哪儿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