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垚觉得今晚的年少艾格外好说话，又或许那只是他的错觉，因为他感觉对方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你可以给我洗衣服吗？……就校服外套，要手洗的那种。”
他敢发誓，以前肯定没有人敢对年少艾提出这种放肆的要求，说不定下一刻自己也会被对方呼成脑震荡……
然而意外的是，面前的女孩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点头，说“可以。”
“还有什么要求一起提了吧，实话实说，跟刘垚同学你做朋友还真是……”
“真是”后面的话年少艾没有说，刘垚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优秀品质，只没趣地扁扁嘴说没有了。
“真的没了？”
刘垚：“没了。”
“刘垚……”
年少艾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似叹似无奈，轻轻一笑，语气中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别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失望吗？倒也称不上，毕竟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有些羡慕罢了。
莫名的，刘垚不喜欢她刚刚的语气，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不舒服。
“年少艾……别用这种语气说我，跟我妈似的。”
年少艾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抬手拍了拍快冻僵的脸，弯腰捡起地上的丝带，语气轻松地对他说：“回去吧，这地儿的风真他妈大，快要吹傻了！”
“好！”
刘垚应得很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这才是他熟悉的年少艾，面无表情说脏话的样子特迷人。
那天晚上分开的时候，年少艾也塞给了他一张贺卡，上面只简简单单地用黑色中性笔写了八个字：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很漂亮的字，比他写的那张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他捏在手里看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
两个人在大冷天偷摸着跑到天台啃苹果的报应就是，感冒加拉肚子。
刘垚被折磨得一整天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思来想去，打死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太浪了，只能将病因归结为那个苹果。
没错，就是苹果，杨飞送的！
莫名挨了一顿胖揍的杨班长：“……”
神经病吧！
年少艾进教室的时候，杨飞刚挨完揍，正气急败坏地指着刘垚的鼻子骂街，后者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没什么精气神。
刘垚被杨飞吵得头疼，一抬头就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女孩，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这脸色……不舒服？”
“嗯，闹肚子。你呢，吃过药了吗？”
年少艾越过一脸震惊的杨飞，无视教室里其他人八卦的目光，径直走到男孩面前，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在他桌上，里面放着两盒药。
“没。”刘垚扫了一眼，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伸手勾着塑料袋塞进桌洞里，然后抬头看向一边的杨飞，笑得分外欠扁。
“杨大飞你看，年少艾吃了你的苹果也生病了，你怎么说？”
杨飞的那颗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他刚想将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臭骂一顿，余光中却看到了年少艾“和善”的笑容，头皮一麻，唇边呼之欲出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
“呵，我怎么说？我说你俩神经病吧！”
呸！狗男女！不得好死！
送完药以后，年少艾便离开了，她一走，班里就炸锅了，一群人呼啦啦地围过来，刘垚手里捏着药盒，危险地轻眯起双眼，单手一指，那些人又原地掉头回去了。
“……”
杨飞：跟他娘的耍猴似的。
不过该说不说，他也特别好奇，昨晚这两人到底唠了什么，居然连药都送上了！
“大垚，你和年少艾……这是好上了？”
“没。我告白，她没答应，说是要好好学习……不过她说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好朋友……
杨飞脑海里不断萦绕着这三个字，想到刚才年少艾斜他的那一眼，忽然就觉得这三个字不能直视了。
神他妈的好朋友，谁家好朋友是这么当的！
刘垚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好朋友之间送个药不是正常的吗？
当时的杨飞特想啐他一口，正常个屁！
然而在后来，见识到三好学生年少艾同学，如何凭借一己之力重新定义“好朋友”三个字之后，杨飞表示：送个药什么的，确实是最正常的。
这一年的寒假，是刘垚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假期，年少艾答应给他写作业，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年少艾，所有的好心情都只是因为年少艾。
许多个难眠的夜晚，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反反复复地翻企鹅号上和年少艾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傻笑出来，年少艾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初二下半年开学，杨飞看着他桌上摞得整整齐齐的寒假作业，震惊得瞪大了眼珠子：“不是吧大垚，你居然写作业了？难道是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年少艾同学之间的差距，要发愤图强了？”
刘垚被这话刺了一下，不怎么想搭理他，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等杨飞翻完那些作业，瞬间不激动了，狗屁的发愤图强！这昨夜一看就是别人替写的，要是他猜的没错，那个人就是年少艾！
“……年少艾帮你写的?”
杨飞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对啊，你难道连年少艾的字都不认识吗？”
刘垚疑惑地问道。
“……我他妈当然认识！”
杨班长没忍住爆了粗口，骂完以后便感觉到一阵无力感，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想着这人的中二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啊，一天天傻呵呵的，屁都不懂，年少艾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他这眼神看得刘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忍住一脚踹过去：“这么看着我干嘛！正常点！”
杨飞：“……”
算了，他在这儿操的哪门子的闲心，反正有年少艾呢。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年少艾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和刘垚一起发疯！
全年级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刘垚见天地往隔壁班跑，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楼道里打情骂俏，甚至有人看到年少艾给刘垚洗衣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在高调虐狗，而当杨飞去问的时候，两人跟有病一样，统一口径：只是好朋友而已。
这天下午，刘垚刚从年少艾那里拿回自己的校服外套，喜滋滋的抱在怀里，结果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几十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其中以杨班长的最亮。
他莫名觉得不自在，抱紧怀里的衣服，目不斜视地往自己最后一排的座位走去，路过杨飞的时候，被那小子一把拉住，强摁着肩膀坐在他前面的空座上。
“干嘛！一会儿要上课了！”
杨飞见不得他这副作死的样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胳膊上，没好气地道：“现在是大课间，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呢！你给我好好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