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端茶的手一顿,叶蕴偏头看向衡芜询问道。
“主子有所不知,这国子监祭酒于仁清出身寒门,当年科考有人贿赂监考官李代桃僵冒名顶替,差点让他与状元之名失之交臂,后来他上任祭酒之后,直接出了条规定,凡是入学国子监的学生,入学前都要经过统一的入学测试,成绩合格者可入学,成绩不合格则不予入学。
寒门学子一般只需通过入学测试即可,而王宫贵胄家的子嗣除了要进行入学考试外,还有一门面试,由他亲自面对面出考题,二者都合格才予以通过。”
听完衡芜的解释,叶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祭酒生出几分敬佩之情,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能坚守本心,力求本真的人能有几个。
举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叶蕴慢条斯理道:“准备一张拜帖送到于祭酒府上,本宫明日要亲自登门拜访。”
“此事不急于一时,主子刚回来,还是等主子调养好身子再去吧。”衡芜眉头微微蹙起,不赞成道。
心知衡芜是担心自己,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除了腰侧那道伤口迟迟没好利索外,其他的都开始掉痂了,并不影响日常行动,于是叶蕴并没接衡芜的话茬,干脆利索道:“去安排吧,本宫累了,想躺一会儿。”
说完,叶蕴不给衡芜再次阻拦的机会,从椅上起来,径直往内室走去。
见此,衡芜无法,只能转身离开,按叶蕴的意思去准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圣驾回宫不过半日,有关长公主再次遇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将军府后花园的假山上,付齐墨一个人呆愣愣的坐在上面,双眼空洞洞的盯着远处半黄半绿即将掉落的柳叶不知在想什么。
两个穿着朴素扎着双环髻的丫鬟拎着一个装满桂花的竹篮笑闹着远远走来,当她们无意间瞥到假山上的付齐墨时,顿时敛声收笑,低垂着头快步从付齐墨面前离开,直到绕过付齐墨两人才松了口气,放慢脚步,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呼吓死我了,好端端的二公子坐在那儿干什么!”其中一个丫鬟后怕的拍着胸口道。
“嗐,你还不知道吧,自二公子从公主府回来后,就见天的坐在那儿,不吃不喝,不说不笑,一坐就是半日,大家都传二公子是被长公主伤到了脑袋,这儿有些不正常了。”说到最后,那丫鬟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啊那这个长公主也太可怕了,怪不得天天被人刺杀!”
“刺杀?”
“嗯!我也是刚刚听来送菜的王婆子说的,说是长公主在猎场遭遇刺客行刺,受了重伤,眼下已是性命垂危,没几天活头了,所以皇上才会匆匆结束秋猎提前回宫。”那丫鬟话音刚落,忽觉得有冷风吹过,再看时,眼前多了抹玄色。
一把摁住丫鬟的肩膀,付齐墨冷着脸沉声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什什么”面对付齐墨没头没尾的问话,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
“宇文蕴遇刺的事,是不是真的!”抓着丫鬟肩膀的手不自觉缩紧,付齐墨双眼猩红,他努力的想要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那颗自听到叶蕴性命垂危后就躁动不止的心根本停不下来。
丫鬟被付齐墨如同猛兽受到侵害的表情吓傻了,她点头如捣蒜结结巴巴道:“王婆说说帝都都传传遍了”
不等丫鬟尾音落下,付齐墨松开肩膀,扭头就往外走。
“二公子,夫人让奴婢来问二公子,晚上想吃什么,夫人好让小厨房提前准备。”寻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付齐墨人影的念香,见付齐墨迎面过来,心下一喜,忙将蓟氏的嘱托一股脑的问出来,哪知面对自己的传话,后者连头都没回一下道了句:“转告母亲,晚膳不必等我”,便快步消失在念香的视线之内。
留下念香一脸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付齐墨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都这个时辰了,二公子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
凤阳阁内,叶蕴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白芷从外面进来,径直来到床前。
“主子,大皇子来了。”
听闻宇文谦过来,叶蕴瞬间清醒不少,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边穿鞋边道:“人在哪。”
“在厅堂,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醒本宫。”
“大皇子不让,说是主子舟车劳顿,又有伤在身,要主子好好休息休息。”
听完白芷的解释,叶蕴面色一顿道:“皇兄腿脚不便,日后如再遇此种情况,不论本宫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是,白芷明白!”
“厅堂那边本宫自己去,你去安排一下,晚上皇兄留下来用膳。”
“是!”
安排妥当,叶蕴抓紧时间往厅堂而去。
厅堂内,宇文谦安静的坐在木制轮椅上看着摊在膝上的书籍,一袭白衣包裹着他消瘦的身体,如同误入凡尘的仙人,带着几分出尘的味道。
侍从厉景默默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看自家主子,又抬头向外瞭瞭,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半响,叶蕴来到厅堂门口,见堂内只有宇文谦主仆二人,无丫鬟伺候、奉茶,顿时面色一冷不悦道:“来人!”
听到叫唤,偏堂的门咯吱响了一声,从里面钻出一个青衣丫鬟,迈着小碎步快走过来。
“长公主!”
“看来是最近本宫离府,衡芜疏忽了对尔等的管教,才让你们如此没规矩,本宫问你,大皇子来府,你为何不奉茶、上点心,在里面伺候,反而躲在偏堂偷懒!”
“这”面对叶蕴的询问,丫鬟低垂着头,战战兢兢不知如何作答。
原本安静看书的宇文谦忽闻门口传来训斥声,抬头一看,原是叶蕴正因自己在训斥下人,随瞥了眼厉景,后者会意,推起他来到门口,替丫鬟解围道:“皇妹,不是她的错,是我向来喜静,不喜欢有人候在身边,因此才打发她下去的。”
“是吗?”怀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一圈,最后落在丫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