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裹了蜜糖的砒霜
“1月4日
和小太阳正式见面。
可是小笨蛋没有认出我。
—
2月18日
她的身边总是有许多人围着。
有些嫉妒。
也有些……羡慕。
她能不能让那些男的离她远一点？
—
3月9日
听说她谈恋爱了。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谈恋爱？她不知道那个男的是出了名的喜欢玩弄女生？
—
4月4日
她换了个男朋友。
这个男嘉宾不太行，没我高，也没我帅。
—
5月13日
终于分手了。
—
6月1日
她这个新男友明显脚踏两条船，就她傻，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很气。
又不能揍她。
听说那小子习惯去五号楼下抽烟，今晚揍他一顿出出气。”
……
前半本，那个绰号叫“小太阳”的女生，占据了萧北声日记的大量篇幅。
苏曼很惊讶。
没想到萧北声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情史、纯情的一面。
这些记录也看得苏曼啼笑皆非。
这个“小太阳”换男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比她换新衣服的速度还要快！
苏曼越看越乐，津津有味地往下翻：
7月5日
故意制造偶遇，去她经常去的地方，但是她好像躲着我。
为什么？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她讨厌了？
—
7月26
什么时候考虑我一次？
老子够优秀了吧？全校女生都追着我跑，她怎么眼睛也不带斜一下，伸手一挑，就挑了个最孬的。
她是不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好？
草。
—
8月20日
她认不出我，也想不起我。
也许，她早就把我给忘了。
—
10月12日
坏女人。
……
他对“小太阳”的记录，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中间日期空了一大段。
有好长时间，他没有再写日记。
也不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心态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苏曼接着往下翻，萧北声后来再记日记，已经是一年以后。
日记里，开始出现洛颜的名字。
而且出现得越发频繁。
日记的记录，“小太阳”“她”“洛颜”交替出现，让苏曼有些分不清，这是不同的三个人，还是同一个人。
日记越到后期，笔触越发沉重。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岁月，苏曼都能感受得到，当时萧北声内心的阴暗：
“9月18日晴
洛颜受了很重的伤。
医生说，她的底子被掏空了。
是我害了她。
—
920阴
律所的案子烦闷，洛颜说带我出去走走。
其实我不喜欢在问题没解决的时候，出去散心。但是洛颜很坚持，我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去公园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夫妇，带着双胞胎，在草坪上露营。
洛颜似乎很喜欢孩子。
可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这辈子可能都没法要孩子了。
—
12月24日
昨晚梦到她了。
梦里她穿着婚纱，在海边，我牵着她的手穿过金色的沙滩，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她要结婚，可新郎不是我。
梦里一如既往的压抑。
明天就是圣诞节，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
次年
……
5月20日
如果将来，洛颜想要一个孩子，我会用尽一切办法给她一个孩子。
即便是，抱来别的女人的孩子。”
这篇日记的字眼，灼伤了苏曼的眼球。
她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本子。
什么意思？
萧北声后期的日记，阴鸷，狠厉，有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冷血。
苏曼思绪纷杂，脑子里的想法，千丝万缕，突然串联起来。
当初她和萧北声的婚姻，就是因为洛颜拒绝了萧北声，苏曼才有机可乘。
外人都觉得，只要洛颜回头，萧北声随时会踹掉苏曼。
然而，萧北声却突然说，想要跟苏曼有一个孩子。
苏曼也是震惊的。
他心里明明还惦记着洛颜，怎么突然就想跟她有孩子？
原来……
他只是想借腹生子。
娶了一个女人，生下孩子，等洛颜想回头的时候，去母留子，把孩子给洛颜抚养。
他能为了洛颜，照顾慕家人十余年。
怎么就不能为了洛颜，冲进火场救下苏曼，哄骗苏曼给他生一个孩子？
他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苏曼肚子里的一条命——
扯平了。
苏曼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六神无主。
这些天来，跟萧北声的美好，因为这本日记，顷刻被推翻。
他浓浓的爱意成了假象，是欺骗的手段。
苏曼幻想的爱情，也变成了泡影。
“苏曼，我那条灰色斜纹领带你放哪儿了？”起居室传来萧北声的声音，他正在往衣帽间这边走来。
苏曼立刻把东西放回铁盒子，扣上卡扣，把盒子塞回了衣柜深处。
整个过程，冷静，迅速，有条不紊。
即便前一刻，她的内心刚刚经历过一番天翻地覆的重创。
她站起身，作势在替他找领带。
萧北声已经换上了一套利落的衬衫，领子立着，他正在整理衣袖，“有找到吗？”
苏曼看了他一眼，说：“一定要那条领带吗？你今天穿这套衣服，配上那条蓝色领带，更精神一些。”
说着，已经取出了一条深蓝色领带。
萧北声点了点头，赞许：“你眼光好，听你的。也不一定用那条，只是因为是你买的，忽然想戴了。”
苏曼拿着领带，过去替他系上，就像往常那样。
“是要出门吗？”
“嗯，公司那边突然有事，得过去一趟。”
苏曼没再说话，正专心系领带，萧北声忽然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吗？”
“是不是明天要开始去舞团入职，还是紧张？”萧北声问。
苏曼明天就要正式去舞团上班了。
前阵子，她的入职流程已经顺利走完。
她还提前去舞团熟悉了一下，其实并不紧张。
只是当下，苏曼只想赶紧搪塞过去，便将错就错道：“是有一点。”
“之前还说不紧张，现在承认了。”萧北声语气宠溺，“压力不用太大，一份工作而已，你要知道，你老公是我，就算你不用上班，也能有个好生活。”
要不是苏曼刚刚看了那本日记，她现在看到萧北声这幅样子，估计会以为，他是真的关心她。
苏曼勉强挤出一个笑：“你去公司吧，我没事。”
萧北声用掌心托过她的后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走了。”
他对苏曼温柔似水。
如今在苏曼看来，却是抹了蜜糖的砒霜。
目送萧北声离开，苏曼给乔时晏打了个电话。
她想问一问，洛颜不能生育的事，是不是真的。
乔时晏的电话接起来很快，而且似乎因为苏曼主动联系他，他有些惊喜：“苏曼老师，你最近好吗？”
“我还好，乔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关于之前你跟我说的，洛颜的事……”
乔时晏打断她：“我们见面谈吧。”
“嗯？”苏曼有些错愕。
她只想一通电话解决来着。
“是这样，你想问的事，我觉得可能当面说，能更清楚一些。”
苏曼犹豫一阵，便道：“也是，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手头上的事，很快就能处理好，大概一个小时后。地点由你定，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