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寿亲王弑君之罪已成事实,人证物证俱在,五日后,囚车将人拉到宫外闹事问斩。
砍头当天,被囚禁的苏芳城被下令一块儿带去,亲眼目睹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至自已的脚边。
嘴巴大张着,极度惊吓下,嗓子直接坏了,变成了只会发出嘶嘶嘶粗粝声儿的哑巴。
被带回宫的晚上,安插的探子回报:“陛下,奴才看见周进,周大人去了地牢。”
隔着一道帘子,探子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只能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后,女帝有些气虚的开口:“朕,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探子怀疑自已耳朵出了毛病:“二人可能秘密来往,商量着怎么谋害陛下,不如让奴才把他们一起捉住,严刑拷打一番定罪吧。”
苏雨又气又恼,心道这人也太恪尽职守了。
她侧过头去,眼中含水,讨饶一般地注视着身后的男人,因为气喘不止,而有些碱中毒的她被摄政王的手掌捂住了口鼻。
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松垮地挂在身上,若不是宫时迁抱着她,她就要摔了。
“陛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多嘴多舌可不是什么好事。”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传来,带着些愠怒。
“滚出去。”
探子冷汗直冒,他是苏雨的人,真真正正被陛下一路提拔上来的,虽直接服务听从陛下的命令,但见到了令人胆寒的摄政王,也还是忌惮万分的。
从前,他一直没能碰上,没想到今儿一碰,碰到了陛下的龙床上。
乖乖。
这一下可刺激大发了。
“好好的,你为何要出声儿。”许久之后,浑身湿漉漉,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苏雨赤红着眼睛抱怨道。
宫时迁还没有正式过门,和她大婚呢,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告诉别人,他夜夜留宿陛下的寝宫。
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宫时迁拿着柔软的帕子,给陛下擦掉脸上的汗水,又小心翼翼地擦擦那白软的肚子。
“他们不敢乱嚼舌根。”宫时迁说完,凑过去,估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稚嫩的子宫位置轻轻地吻了上去。
苏雨有些痒,便要往后躲,却被宫时迁滚烫的手掌扶住了腰身。
“当心再闪到腰,这几个月很重要,陛下要听张台芝的话,事事小心。”
苏雨含糊地应了一声,还没温情一会儿呢,宫时迁便动手拍拍她的腿:“该清理别处了,陛下。”
“……”苏雨羞得拿枕头去砸他:“宫时迁,你坏死了!”
宫时迁生生地挨了几下后,等她发完了气,这才柔柔地哄,该做的事儿不停下,半分不含糊。
他转移着苏雨的注意力:“陛下猜猜看,周进去地牢做什么?”
苏雨别过头,脸颊红红的:“朕不知道。”
宫时迁便告诉她,周进是去跟苏芳城了断的。
了断?
他跟苏芳城现在唯一的联系,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周进想要向陛下重新示爱,可横在你们中间的最大的麻烦不是苏芳城,而是那个孩子。”
为了消除这个障碍,周进动起了让苏芳城掉胎的想法。
苏雨连忙表态:“朕不喜欢他,喜欢你的。”
宫时迁将帕子收了起来,小心叠好放到一处:“微臣知道。”
两道目光一对视,便又忍不住缠在了一起。
苏雨呼吸苦难:“白收拾了。”
宫时迁埋在她的脖颈间,发出模糊的笑声,哄:“不白收拾。”
后半夜,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地牢的各个角落,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苏芳城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周进。
“为,为什么……”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像只女鬼。
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苏芳城并不担心自已的命运,她每日都要和肚子的孩子说谎,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仿佛十分期待孩子的降生。
但实际上,她只是把孩子当成了筹码,周进也曾参与谋反,却在东窗事发后全身而退。
这些,都是右相一派的功劳。
她肚子里的,是周家唯一的血脉,就算周进不帮自已,老右相也会出手。
只要耐心等待,她总会有被放出去的一天。
可现在,她的希望破灭了。
周进此时的神经状态已经不正常了,白天,他仍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右相,可只有他自已清楚。
在明白自已失去女帝的爱意后,内里的魂魄被抽空,剩下来的,只有一具空壳。
“哈哈哈哈哈。”周进突然大笑着,指着苏芳城:“你这个心机深厚贱人!是你,一步步算计我,让我错爱了人。”
“陛下,陛下再也不需要我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和肚子的那个孩子,都令我无比的恶心!”
宛如恶魔低语一般,在苏芳城昏过去之前,周进狰狞着一张脸,告诉她:“你毁了我的爱情,我要一辈子纠缠你到死,不眠不休!”
关在地牢里的新月公主死了,而一个月后,右相府却迎来了喜事。
周进娶妻,朝中官员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送礼,请柬递到了女帝的手上。
是他亲手写的,与其说是请柬,倒不如说是求爱信,周进在里头恳求,想要单独跟她说说话。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宫时迁,顺势抽走那份请柬,当场撕成了碎片:“陛下,臣有事启奏。”
苏雨挑着眉看他,撑着孕肚:“什么幺蛾子,直说无妨。”
宫时迁笑眯眯地掺了情敌好几本。
苏雨听完:“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理右相?”
“贬到南岭去,什么时候正常了,什么时候官复原职。”宫时迁打着为右相好的旗号,开了这个口。
苏雨没意见,她也不想次次早朝,都要面对着周进那张贪婪渴求的脸。
右相新婚那天,新郎官不与新娘拜天地,也不陪宾客们喝酒,从早到晚痴痴地站在门口,目光眺望着皇宫方向。
喝酒的,身穿便服的官员们。
“啧,周大人这是何必,陛下如今是新欢在怀,哪里还会想起旧人呢。”
“咦……话也不是这么说,主要还是右相遇见的对手是摄政王,干不过别人也是应该的。”
“慎言。”某官朝着四周警惕地看了一遭:“这话要是被玄六门的眼线听见可不得了了,你们不怕摄政王,我可怕他。”
识趣的换了个话题,他们开始好奇新娘子了,都在猜测,新娘子是何人,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