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用多大的勇气，才说完这番话。
她快要站不住了。
她竟然把曾经他对她的那些伤害，连本带利还回去了。
燕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你骗我，我怎么可能会是替身？我宁愿你爱的男人死去了！”
燕禛冲过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近乎嘶吼道：“只要你爱的男人死了，你就是我的！我接受不了我是替身，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难道每一次，你都把我当作了别人吗？”
池妍含泪点头，“是、是啊。”
他好像很心痛。
原来，谁都接受不了做替身。
男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水雾肆起，每个字都万念俱灰，“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但你怎么能把我当替身？池妍，你怎么可以！”
傅玉锦无语，“怎么不可以？你把她当替身，你想过她的感受吗？怎么，如今得知自己也是替身，却受不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要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你闭嘴！”燕禛冷酷的眼神如冰刀剜过去。
“你凶什么？凶我就能改变你不是替身的事实了？放手吧，她不爱你，爱的是我。”
“爱你？你现在脸都毁了，她不会爱你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情绪俨然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傅玉锦冷笑，“好，我近期就去植皮，等我恢复容貌，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还有，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这点你该清楚。她爱我就是爱我，不会因为我毁容了就不爱我了。”
“滚，给我滚.......”男人的眼睑颤动着，猩红的眸如有火焰燃烧。
“好侄子，小叔带着你婶婶走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呀。”
傅玉锦笑得很欠扁。
池妍最后看了男人一眼，纵有万般不舍，也要离开了。
事已至此，他应该放手了吧？
她都骗他，说爱的是傅玉锦了！
但没走几步，手腕被紧紧攥住，“不要走！”
她回头，心酸道：“燕禛，别这样，我们到头了。你把我当替身，我也把你当替身，我们两不相欠，你不需要再有愧疚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身子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桎梏。
他的身躯颤动得厉害，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心脏。
“老婆，不要走，你是我的，我不许你爱他！”
男人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手劲愈来愈大。
傅玉锦说着风凉话，“燕禛，别玩不起，男人强迫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没意思，瓜不甜。”
“傅玉锦......”男人红着眼看向他，每个字都凛冽刺骨，“我真想杀了你。”
“杀了我，她就爱你了吗？你依旧是我的替身。算了，我再给你们几天时间处理感情纠葛，但你要记得，她不爱你，她是我的，你不要强人所难！”
“滚，再多说一个字，我真的亲手杀了你！”
男人眼底的杀意没有一丝虚假。
傅玉锦见好就收，带着保镖出了套房。
他知道，今天是无法带走池妍的。
以燕禛骨子里阴鸷不定的性格，他若强势带人走，局面怕是无法收拾。
但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虽说他想帮池妍，但无可否认，他利用了她。
利用她，打击燕禛。
回别墅的路上，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玉锦没有坐车，缓而步行，任由雨滴拍打他的脸，仿佛可以洗涤他这半生的罪孽和脏污.......
没错，他嫉妒燕禛，非常嫉恨。
同样都是燕家的子嗣，凭什么燕禛是天之骄子，众人疼着宠着，被认为血统纯正，被任命为燕家接班人，而他一出生就要被冠上私生子的脏名，一生见不得光，一生被别人唾弃鄙视？
不公平！
如今借池妍，狠狠羞辱燕禛一把，让这位天之骄子尝一下爱而不得的痛苦，挺好啊。
天之骄子不该一生顺遂平步青云，就该狠狠跌在泥泞里，狠狠摔跟头，狠狠流血流泪！
这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呢。
套房内。
安静极了。
池妍久久无话，任由男人紧紧抱着她。
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体温也越来越高。
她的脖颈间，有湿热的液体滴落。
是他的泪吗？
她是罪人，把他弄哭了。
许久，听到他沙哑痛苦的声音，“原来，空难后，是他救走了你。那野兽分食尸体的现场，也是他伪造的吧？若他真是我爷爷的儿子，想必爷爷去世前，留给了他一定的财富和势力。他在我的眼皮底下瞒过我，能说得过去。”
“对，是他救了我。”
“所以，在你回燕城之前，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
池妍心痛如斯，“是。”
“这三年，你们一直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疙瘩越来越大了，注定分道扬镳。
“是，我和他一直在一起。”
“所以，三年前，你说要我冷静一下，离开燕城，是为了摆脱我，去找他？”
池妍垂下眼睫，“是。”
被他认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挺好吧。
这样他就不会再爱她了！
“池妍......”
他缓缓放开她，慢慢后退，头顶的黑色礼帽脱落在地。
那泛白的发丝，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你会把我逼疯的......”
“燕禛，事已至此，我无可说，我不是好女人，你忘了我吧。”
男人低低笑了声，凄怆又绝望。
他的眼愈发血红，连眼角的泪痣都涌出了红色的小血珠.......
倏然，他将衬衫下摆撩上去，拔出别在腰带里的一把随身小匕首。
刀出鞘，鞘落地，冰冷的刀尖对着心脏位置。
他字字椎心泣血，“池妍，告诉我，他有没有碰过你？如果你说他碰过你，这把刀会立刻插进我的心脏。你知道的，我爱你，忍不了你被别的男人染指！”
“燕禛，你......”池妍红着眼上前，想夺过刀子。
“说！”他歇斯底里的癫狂，“他到底有没有碰过你！如果碰了，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真的，我会活不下去的，你.....骗骗我也好......”
池妍不想他出事，想了想，说：“他没碰过我，没骗你。他是在空难中救了我，那一年我和他在一起，这三年也和他在一起，但都是住在不同的别墅里，我和他从未有过身体上的接触。我......除了你之外，没有和别人亲过做过，包括边君野！”
生怕他不信而做傻事，她又道：“燕禛，傅玉锦他是有原则的，在没有娶我之前，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利刃跌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响。
男人往前踉跄几步，来到她面前，身子倒在她身上。
眼角大滴的泪珠落下来，声音有气无力的绝望，“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燕禛！”
池妍忙扶着他到沙发上躺下。
下一刻，身子被他拉住，她抵抗不过，只能窝在他怀里。
他的下颌紧紧抵着她的头顶，每个字说得都是那么艰难，“池妍，我的心.......好疼......”
“燕禛，别说了，好不好？”
她的心也好痛。
他自顾自喃喃，“真的，太痛了，痛到我感觉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初我把你当替身，从没觉得对你是多大的伤害。我甚至一直觉得你小题大做，没必要为了所谓的替身经历，和我分开三年。但今天，我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有多痛。三年，整整三年，每次跟你做爱，我都喊着软软的名字，你很痛苦吧？哦，不对，你爱的不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替身，你怎么会因为我痛苦呢？一想到我们每次的亲昵和欢爱，你都把我当作了别人，我的心就像被刀子活活剥开了.......”
池妍强忍眼泪，哑口无言。
真的，他不欠她了。
一点都不欠。
从此以后，她欠他的！
她把一个从来不显山不露水在人前淡漠冷静的男人，变成了无尽悲苦的模样。
许久，房内一片死寂。
他就那么抱着她，眼神悲戚绝望，仿若濒临死亡的困兽。
她不敢再刺激他。
原来，不是只有女人崩溃了会伤害自己，男人也会！
“老婆，我......疼......”
每个字，都难掩孩童般的可怜和委屈。
忽然，他哭成声。
哽咽的破碎感，身躯和手臂颤得厉害，“我的心好疼，真的......太疼了......”
她终于泪流满面，哑声唤他，“燕禛......”
他眼角的泪痣破了个口。
正在渗着鲜红的血珠，触目惊心。
他真是个怪人。
为什么这颗痣总会破？
“你别哭，我去找酒精给你消毒，好吗？”
她要离开。
他却死死抱紧她，“不要走，你一走，就不是我的了。我不要你爱那个傅玉锦，不要，他丑，没有我好看，你要我，别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