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那辆醒目拉风的限量阿斯顿马丁,而是纯黑色的古斯特。
仅驻足一瞬,她便继续往前走。
她该有这样的觉悟,再见也当没看见。
车子一路跟着她,来到公寓楼下。
她上了楼,关好门。
餐桌上还摆放着前些天做的六菜一汤。
那是为了等他回来复婚,特意做的晚餐。
屋里气温高,加上盖着保温盖,饭菜早已变质,散发着阵阵酸臭。
一切回忆涌上心头。
心口很酸。
池妍打开窗,通风。
然后把所有饭菜包括餐具,全部打包扔进垃圾袋。
出了门,下楼扔进垃圾桶。
男人的车子还停在楼下。
在她进入楼道时,他的大手攥住了她。
她没回头,平静道:“燕先生,您还有事吗?”
燕禛声音发沉,“为什么叫我燕先生?”
“我早就辞职了,不该再叫禛总。我们之间也无任何关系了,不叫燕先生,叫什么呢?”
下一秒,他轻轻一拽,将她拉到他身前。
下巴被他挑起。
四目相对。
他深幽似海的眸子,泛着些许红,“池妍,再给我点时间。”
池妍不解,淡淡说:“时间?”
“嗯,我会尽力,答应你的,有一天一定会为你做到。”
她满眼酸涩,“你答应我什么,要为我做到?”
男人薄唇紧绷,缓缓说:“复婚。”
池妍抿唇无声笑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的苦楚。
“燕先生,从我的孩子死去我们离婚,再到你和姜小姐订婚我成为下堂妇,我吃的苦,还不够多吗?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不会给你第三次践踏伤害我的机会。”
“池妍......”
男人将她抱进怀里。
紧紧桎梏。
“放开我。”
男人没有放手,反而愈抱愈紧。
池妍挣扎不了分毫,声音轻若鸿毛,听在人耳朵里却如惊雷炸响,“燕禛,你再逼我,我只能去死了。”
男人身躯一僵。
几秒后,缓缓将手放开。
池妍往楼上走去,转身之际,说:“记得,把你的保镖撤走,永不相见。”
回到公寓里。
她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到第二天才醒。
冰箱里没有任何食材了,索性叫了外卖。
吃过饭后,一头扎进调香室。
傍晚,池妍带着十瓶香水,来到摆摊的夜市。
心可以碎,但生活得继续。
卖完准备收摊回家时,她看到了站在夜幕下的男人。
燕禛。
隔着几十米,他靠着阿斯顿马丁的车头,抽起了烟。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抽烟。
坦白说,他不仅具有无懈可击的漂亮皮囊,气质也是出神入化的好。
抽烟的样子,矜贵无双,冷白长指夹烟的模样,仿佛是小说照进了现实。
白色烟雾缭绕他俊美的脸。
他的眼神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深讳且神秘。
池妍不过看了两秒,便收回视线。
他抽不抽烟,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是不理解。
明明是他欺骗伤害了她,把她最后的真心,狠狠摔在了地上。
如今,他又扮什么深沉,出现在她面前呢?
很奇怪。
还是说,他愧疚,只有这样频繁出现,让她感受到他的愧疚,或者是隐晦的道歉,他才能减轻心里的负担?
若是,那他想多了。
她不怨他,只是痛苦罢了。
谁让她爱上了他呢?
自讨苦吃。
若她清醒点,不那么快沉沦进他编织的美梦里,又怎会有这一遭?
一连三天。
每天晚上。
到了九点以后。
池妍都会看到男人来到夜市,静静看着她。
哪怕她不看他,也感觉到他一直盯着她。
他好像真学会了抽烟,每次都烟不离手。
直到第四天晚上,他没来。
来的是姜软软。
“池妍,你还要脸吗?”
姜软软挎着爱马仕新款包,脚踏七公分高跟鞋,哪怕是冬天,
她一向爱美。
看穿着朴素的池妍,心里有着优越感,“你是故意天天晚上在这摆摊,是吗?诱惑我的未婚夫来看你,方便你继续勾引他,眉目传情?”
池妍很平静,甚至不看姜软软,“我没有勾引你未婚夫。如果你是来买香水,我可以卖,甚至欢迎你,若你是找茬的,我不接受。”
“池妍,你就那么不甘心吗?燕禛爱的是我,你始终接受不了是吗?”
姜软软想,这是池妍的痛处吧?
那就使劲踩。
池妍淡淡说:“我没有不甘心,若真的不甘心,他如此负我,我该在上流圈子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事闹大,让他遗臭万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我没这么做。”
只想好聚好散。
爱他,是她最不后悔的选择。
她不会分开后捅他刀子。
痛,只留给她就好。
“你没有不甘心?你觉得我信吗?没有不甘心,为什么在燕氏管辖的地界摆摊?你不就是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吗?”
“我在哪摆摊,重要吗?你与其在这要求我,不如去约束他。我就在这摆摊,他来是他的事,我只装没看见。还是说,你作为他挚爱的未婚妻,管不住他?难道,你说的话他不听吗?”
姜软软一噎,冷道:“你不用激将我。我和他相敬如宾,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要求他。毕竟,确实是他玩弄了你,有点愧疚心,想来见见你也是正常的。”
池妍不想再多言,蹲下身子摆弄香料瓶。
“我今天来呢,不是来给你下马威的,是给你发请帖的。”
姜软软从手包里拿出请柬,轻飘飘丢在香水瓶上,“下个月,我和他订婚,作为陪伴他三年的前妻,我觉得你应该来见证属于他的幸福。”
话落,她踩着高跟鞋离去。
池妍盯着请柬。
是金色的。
丢下来的时候,请柬被冷风吹开。
上面赫然熨烫着两个熟悉的名字。
燕禛。
姜软软。
还有他们的合照。
以及签名。
姜软软的字迹,她不熟悉。
但燕禛的她很熟悉。
一分龙飞凤舞,两分肆意洒脱,七分行云流水,和他的长相一样令人过目不忘。
她不想碰请柬。
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
准备收摊离开时。
男人却从阿斯顿马丁车上下来,径直来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请柬,声音有些低沉,“你怎么会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