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公主请下马

高长恭点了点头,这次侧头看向拓跋衍,抱拳作揖道:“叔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眼下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男子转回脸来,拿漆黑璀璨的凤眸看向元无忧。

“你飞鸽传书让我搞来的东西搞到了,怎么用啊?”

元无忧一把拉起了男子的手腕。

“附耳过来。”

他便乖乖凑过头来,任由小姑娘在他耳边轻吐热气的私语。

元无忧说完后,不忘抬头嘱咐,“记住了吗?把他带上,咱们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高长恭却眉峰紧皱,黑眸忧心忡忡地道,“这话我不能说,我要你好好的,要避谶啊…”

元无忧不满道,“啧,你没听过“说出来就不灵了”这话吗?必须这么说,他才会高兴的跑过来,我说高长恭啊…是不是因为分手了,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男子倔强地抿紧唇瓣,艰难地点头,“我没不听…我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从她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腕骨,一扭头就要走。元无忧赶忙掰住男子浑圆坚实的肩膀,在他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惊诧的目光中,拿手搓了搓他脸上的朱砂图腾,

“亲我一口再走。”

高长恭皱了皱眉,抿着唇珠饱满的朱唇,难为情地呵斥她一声,

“不许不正经!这还有长辈和小辈在呢…别耽误我办正事,回头再说!”

虽然这很符合高长恭的一贯作风,但元无忧心里还是酸涩不已,凤眸瞬间黯然,失望。

“不是吧,现在亲都不给亲了?难道成亲之前你都要这么吊着我?”

“是啊,咱们只能早点打完仗回去成亲。”

于是高长恭扭头便走,只留下表情有些哀怨的元无忧。

一旁的拓跋衍还安慰道,“兰陵王有兰陵王的风骨,铁树开花也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嘛。”

姑娘一声不吭,仍目光幽怨,她主要是面子挂不住了。

男子刚走出两步,就突然回头,正把她的怨意眼神看在眼里。元无忧刚露出错愕表情,就被男子扑到脸上、拿温软的唇瓣亲了她嘴角一下,又迅速撤离。

高长恭忽而眉眼一勾,露出得逞的笑,

“我哪舍得让你失望呀,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再接着行动。”

说着,又在她唇上大大方方地印了一口,这才舔了舔唇角,安心地转身离去。

男子这回走得明显比刚才欢快多了,他步履矫健地,带着十几个弟兄们哼哧哼哧走了。

只有元无忧点了点唇上的胭脂,皱眉,“他哪来的胭脂?昨天不是说朱砂吗?”

站在她身后的高延宗,听了她这话,只无奈地摇头,“这是胭脂的事儿吗?你俩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而拓跋衍望着高长恭身穿孔雀裙的背影,轻叹一声,转头瞥了男装姑娘一眼,

“难怪呢,就兰陵王那憨劲儿,也不像能把你迷惑成昏君的男狐狸样儿啊。今日一看,高延宗想学他确实没错。这就是夫妻伉俪最好的样子,高长恭这人再怎么古板,无名无实,他的爱也永远拿得出手。”

……

未时许。

一身粗布短袍的元无忧站在棘阳城外的官道上,左右立着个头颇高的高家叔侄。身旁这俩人都顶着阴柔俊美的容貌,身形却又都伟岸修长,像两棵腰背挺拔的松柏。

仨人顶着烈日恭候多时,终于盼来了一队来势汹汹的骑兵。

为首骑马的两位,头一个身形高挑修长的男子,穿着孔雀裙楚巫祭服,玉面涂朱砂,自然是高长恭。另一个少年身穿黑衣骑白马,窄袖交领的劲装尽显他猿臂蜂腰、身姿挺拔,被他甩在身后的黄披风猎猎招展,正是李暝见。

双方一会面,高长恭尚还满面笑容地,一抬腿就顺马鞍滑下了马去,而另一头——李暝见已经催马冲到了元无忧面前!

眼瞧着端坐白马背上的黑衣少年,双手居然狠劲一勒缰绳!在马嘶声中将还在踢踏的马蹄子高高抬起、悬在男装姑娘头上!一旁的楚巫祭司和高家叔侄,也慌恐地扑到元姑娘身前,试图阻止。

“快护驾!”

“你要干什么!!”

底下的惊呼声中此起彼伏,傲然挺直腰肢的李暝见,这才撂下马蹄子,抬起马鞭指着马下站姿屹然不动的姑娘,厉声厉色道:

“元既晓!你竟敢骗我?他不是说你偷玉玺被抓,快让卫国公用刑折磨死了吗?”

听了这句,拓跋衍和高延宗才知道,刚才她对兰陵王耳语了什么。

而元无忧仰头瞧着站在骑兵前头,气急败坏的黑衣少年,却眉眼高抬,展露出个甜笑。

“我知道你不是给我收尸来的,但这个兄妹血缘的理由,不是正好让周国不知道你的真实目标嘛。一起进棘阳城怎么样,风陵王?”

一听她出言戏谑,不像要拼命,高长恭才松了松紧绷的精神,牵着马走到她身边。

听她口称“风陵王”,高家叔侄这才猛然抬头、看向那白马上的黑衣少年。

少年许是出来的挺急,只穿了件轻薄的黑衫、贴敷在他身段瘦挑秀挺的身躯上,又在外裹了件象征着皇室身份的酥黄色披风。还将满头青丝绑成个乌黑的发辫、垂在前襟晃荡。

映的他那张五官精致、眉眼锋利的脸,在太阳底下更是美艳的惊心动魄。

此时李暝见居高临下地,垂眼斜睨着底下衣着英气,雌雄难辨的元妹妹,刚冷哼一声,她便朝他伸出手,恭敬又礼数周全地道:

“苗疆公主殿下,请下马吧。”

一看这华胥小女帝,俨然将自己的谣传兄长当成了娇娇公主来诱哄,除了高长恭皱着眉觉得哪里似乎不妥,高家叔侄都忍俊不禁地,掩面偷笑。

“……”李暝见皱眉轻哼一声,到底也没说话,而是从她伸手的另一侧抬腿,滑下马去。

见他一甩披风,飒然走向自己,元无忧敛了讨好的笑容,缓缓收回举在半空的手,换上得体的微笑。

“殿下既然选择跟我们结盟,必要情况我还是要问的,所以你跟萧家…有没有关系?”

俩人对面而站,李暝见顶着一双酷似她的黄褐色琥珀凤眸,神情淡薄、毫无情绪地先斜了她身后的拓跋衍一眼,

“啧,你不是接应我下船的使者么?怪不得她能知道我的来历,原来细作在我踏足中原那一刻,就在身边了啊。”

他话音未落,拓跋衍便瞬间肉眼可见的心虚、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