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等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说完这句,通讯被胧月暻单方面掐断。
旁边的兰斯眼巴巴望着,他心里其实希冀着虞红豆能劝下胧月暻。
可惜胧月暻似乎已经铁了心。
兰斯小声道:“没有哪个英雄会带着这么多无辜的人去送死——你现在更像是邪恶的大反派。”
“错了。”胧月暻头也不回,“反派不会觉得自己是反派,在心里,反派认为自己也是英雄。”
她拿起话筒,熟练地打开机舱广播。
客舱的音响里再次传来她的声音。
“各位乘客,我们已经进入中海上空,接下来请空乘人员给各位发放纸笔,记录遗言。温馨提醒,记得把遗书和身份证含在嘴里。”i.c
话音刚落,二人身后的舱门外传来沉重的撞门声。
兰斯转眼看向一旁的监控屏幕,原来是空乘纠集了一帮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想方设法撬门。
胧月暻朝兰斯看去:“会被撞开吗?”
“不用理会。”兰斯讪笑道,“只要我俩之中没人主动开门,就算是炸药都别想炸开。”
胧月暻语气平静地威胁道:“你要是敢开门,我会马上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到时候他们第一个弄死你。”
“我知道怎么选。”兰斯悻悻地摸着鼻头,“不过,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胧月暻瞥过去:“考虑什么?”
“比如……”兰斯轻咳一声,“咳,他的意见。”
胧月暻不禁愣住。
兰斯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动一点,使胧月暻能看见屏幕。
屏幕上显示一个新建通讯正在连接。
兰斯指了指她头上的耳机。
随着通讯接入,胧月暻听见柳学冬那熟悉又疲惫的嗓音。
“喂,你们到了吗。”
这种居民点是由许多座低矮的自建楼聚集而成,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窄,密集且杂乱,各种小巷四通八达,环境谈不上美观,甚至可以用很差来形容。
早些年这里还住着一些不愿离开的老人,但随着城市建设,这些人也渐渐迁走了,由于某些规划问题,这片老旧区域也一直没有被拆除,遗留到现在,反而成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落脚点。
但这里也并不是全无优点——至少足够偏僻,同时也安静,一入夜几乎连灯光都看不见。
柳学冬其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之前盗取《青鸟》文件的科克探员就一路逃到了这儿,结果被柳学冬尾随追上。
穿行于小巷中,柳学冬的呼吸较之前粗重了不少。
忽然内兜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柳学冬拿出来低头一看,发现是兰斯打来的。
他扶着墙,在一户门前的台阶上慢慢坐了下来。
接通电话。
“喂,你们到了吗。”琇書蛧
在之前和帕布丹措的打斗中,那把从药店“赊”来的伞又遗失了,此时头顶的屋檐给他提供了临时的避雨之所。
雨水把小巷地面搞得一片泥泞,汇成一股股小溪从脚边流过。
柳学冬低头看着水花一朵接一朵地溅开,却迟迟没能等到回应。
迟疑了一下,他再次出声:“小茶?”
片刻后,胧月暻带着厚重的鼻音回道:“……嗯。”
柳学冬几乎能想象到她捂着嘴努力不哭出声来的样子。
柳学冬扯了扯嘴角:“到了吗?”
胧月暻不答反问:“你呢,逃掉了吗?”
柳学冬看向海边方向,又看了眼来时的巷子:“我暂时还不能走。”
胧月暻带着哭腔笑出声:“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走。”
这下轮到柳学冬沉默了,数秒后,他缓缓开口:“让兰斯接电话。”
但是令柳学冬感到反常的是,这次胧月暻居然没有听他的话。
“不用,你想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我劫持了客机,还威胁了九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要是出事,我就陪你。”
旁边兰斯插嘴道:“问题是我不想陪……”
柳学冬再次沉默:“谁告诉你我会出事的?”
胧月暻凄笑道:“你不用骗我,我已经和红豆联络过,她把情况都告诉我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
柳学冬抓了抓头发。
忽然,巷子另一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柳学冬立刻偏头看去,正好和刚转过拐角的江傲南对上视线。
江傲南不禁一乐:“哟,歇着呢?”
柳学冬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刚走到另一头的路口,斜刺里一把飞刀曳着锁链射来,柳学冬适时停步,刀锋擦着鼻尖插入了旁边的墙体。
“他在这!”
右边的巷子里,娄桂堂一边朝柳学冬奔来一边大声呼喊。
电话里胧月暻的声音一下紧张起来:“他们找到你了?”
柳学冬加快语速:“我没事。”
他随手拔下飞刀,抓住锁链尾端抖手抽动,锁链在雨中“啪”的一声炸开水花,重重抽在娄桂堂大腿,娄桂堂奔跑中一下翻倒在泥地里。
柳学冬连看也不看,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快步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打着电话:“红豆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听她的一面之词,局势没那么严峻,我心里有数。”.Ь.
前方黑暗中再次闪出人影,人影轮廓作出抬臂动作,柳学冬下意识往旁边侧身闪去。
“砰!”
子弹擦肩而过。
不等来人再次开枪,柳学冬快速扫过两侧墙面,然后纵身跃起抓住二楼栏杆,身形如矫健的猿猴,接住墙面来回变换位置。
“砰!”
下一发子弹预判了柳学冬的落脚点,柳学冬仓促间勾住窗沿,直直往地上落去。
不过此时距离拉近,柳学冬已能看清来人。
飞机,曾书客。
他瞅准了柳学冬落地位置,提前一步扣下扳机。
不料柳学冬脚未沾地,半空中再次蹬墙,身形飞跃过来,一脚踹在曾书客脑门上,将他踢飞出去。
“我听见你那里有枪声!”
胧月暻急道。
柳学冬握着电话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放下来过,他这时才稳稳落地:“我能解决。”
停顿了一秒,他又加重了语气:“我是说,我能解决,相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