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觉醒者。”
在相距有一段距离后,柳学冬才接着说起。
“他的天赋能使他识别出每个人身上独特的信息素,并且通过人们在活动时散发到空气中的信息素来进行追踪,不过信息素会随着时间消散。”
胧月暻忍不住回头朝那人看了一眼:“警犬吗?不当侦探可惜了。”
柳学冬继续说道:“这个天赋的代价是,随着使用天赋,他的嗅觉会遭受不可逆的损伤,直至彻底丧失——这么多年下来,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嗅觉了。”
“之前我还挺奇怪,白头鹰是怎么在没有兰斯留下的线索的情况下,还能一直咬住他尾巴的,原来是因为这只蚂蚁也在他们队伍里。”
柳学冬轻声冷笑:“那个叫伦纳德的鹰崽子跟我耍了心眼儿,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想利用信息差让我栽在他们小队手里。”
胧月暻恍然惊觉:“我们刚才和他打了照面,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记住我们的信息素了?那我们如果再和他撞上,他立马就能认出我们?”
柳学冬颔首:“没错,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他的天赋其实和红豆很相似,都是由外向内,作用于自身的,不会受天赋相斥定律的限制,并且我们的易容在他那里也完全没用。”
胧月暻不禁有些急了,她咬着牙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弄死他?”
柳学冬却只是淡淡一笑:“把他弄死了,谁来替我们找兰斯?”
一栋六层公寓的顶楼房间里。
一个有着一头红色卷发的瘦高男人正坐在床沿上,面前那个已经掉漆的化妆台上摆着各种琐碎的机械零件。
兰斯其实只有三十多岁,但由于长时间没洗澡加上背脊有些佝偻,使他看上去又邋遢又疲惫。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深陷的黑眼圈,潦草的胡茬,蓬乱的头发,以及满脸的郁气都足以证明这点。
一开始是白头鹰在找他?
不,这件事得从帮助该死的渡鸦在高丽窃走泰坦药剂的情报开始算起。
那次之后清道夫协会就一直没放弃过寻找他的位置,只不过几番攻防下来清道夫协会发现没有办法攻破他的防火墙后,这种试探的次数就逐渐变少了。
但该死的是,他不该手欠去挑衅白头鹰。
兰斯保证,那天他只是想去逗逗白头鹰,顺便拿他们的技术员练练手,这本该只是一次普通的挑衅,就像跑到别人屋子外面用石子砸窗户一样。
但他也没想到的是,那天白头鹰的网络防御部不知是放假了还是技术员打瞌睡,他居然很轻松的,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就黑了进去。
然后还好死不死地发现了那份机密文档。
作为一个边缘人,他怎么可能忍住好奇心不打开看一下?
然后他就被发现了。
白头鹰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个臭名昭著,一直挂在白头鹰通缉名单上的边缘人,黑手。
白头鹰像疯了一样对他展开进攻,想要找到他在现实世界中的位置,其中也不乏好几次惊险的时候,但兰斯见招拆招,都一一化解了过去。
对于白头鹰的疯狂,兰斯表示可以理解,因为那份机密文档的重要程度当得起他们这个反应。
再后来,不知道白头鹰和清道夫协会是怎么通的气,他们发现了要找的是同一个人,然后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这两边轮着班来对付他,搞得兰斯连觉都不敢睡。
但是。
兰斯对天发誓,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丝毫松懈,更没有让白头鹰和清道夫协会突破一毫米自己的防线。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了,白头鹰到底是怎么突然就找到自己家门口来的呢?
半夜带着枪摸到门口,甚至不打算撬门,对着锁眼就开枪,手法和态度都极其专业。
那时候兰斯甚至不敢去赌他们到底是不是白头鹰,索性直接采取了最保险的手段——炸房。
那天之后,他就被咬上了,兰斯也终于能确认自己心里的猜测——这群狗娘养的果然是鹰崽子。
他现在不敢使用任何能联网的工具,因为白头鹰和清道夫协会一定随时监测着整个瑞仕的网络,一旦他冒头,就意味着暴露位置。
所以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给渡鸦留下线索。
他相信渡鸦一定能找到他,只不过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留下了破绽,那队鹰崽子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总是能追过来。
现在这个屋子其实不是他的安全屋,只是他了解到的一个常年无人居住的出租屋。
格局也很简单,只有一间卧室以及一个厕所。
这里不是他的安全屋,所以也没有物资储备,安装在门外的微型摄像头已经是他仅剩的装备。
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把房间里的一些机器全部拆开,试图组装出一个电池炸弹出来。
在没见到渡鸦之前,他还能逃。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这样想道。
长时间没有休息,再加上高度紧绷状态下工作,他已经有些眼花。
兰斯放下手里的零件,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如果从这个窗户翻出去,能直接爬上楼顶——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的体能还能不能撑得住。』
脑海中念头闪过的同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摆在手边的小型显示屏上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显示屏连接的是外面的摄像头。
摄像头对准的是楼道入口,一旦有人进来,他都能立刻发现。
画面中,有三个男人正站在楼道口抬头朝上张望。
他们短暂交流一番后就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正要上楼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然后一转头,直勾勾看向了藏在隐蔽缝隙中的摄像头。
兰斯全身的汗毛瞬间直立。
只见那个人迎着走了过来,整张脸杵在摄像头前,就好像正隔着屏幕和兰斯对视。
他朝着摄像头龇了龇牙,伸手把摄像头抠了下来扔在地上,随后一只鞋底在画面中迅速放大,屏幕里瞬间花白,显示出“信号丢失”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