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送奶工翘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废墟:“可是你瞧,这里连个完整的椅子都找不到,更别说兰斯先生了。”
胧月暻下意识捂住嘴:“你是说他死了?”
送奶工摇头:“不,我是说他要么就是被炸得什么都找不到了,要么就是那晚运气爆表,恰好不在家——不过话说回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见到他。”.z.
“我想去看看。”
柳学冬拉开车门,送奶工赶紧退了一步把位置让开。
下了车,柳学冬转头朝送奶工开了个玩笑:“我这样应该不算是私闯民宅吧。”
送奶工被逗笑了:“哈哈,如果它现在还能被算作是个房子的话。”
穿过马路,柳学冬来到房屋的废墟前。
门外的草坪上和小路上残留着被高温灼烧后的痕迹,金属门板像是被某种巨力撕裂,仅剩的半边倒在一旁,也已经形变扭曲。
房屋只有一层,柳学冬踩着焦黑的地面跨进屋内,房顶大部分都垮塌了下来,很多区域都被掩埋在一抹黑。
送奶工在外面喊道:“别太深入,房子说不定会倒。”
柳学冬没有回话,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兰斯的工作间。
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散落着各种的残骸,光是被烧毁的显示器柳学冬就看到了好几台。
他蹲下来,指尖抚过地面。
地上积满了一层黑灰,黑灰下隐约能摸到硌手的线条状痕迹。
那是在被高温融化后和地面杂糅在一起的各种电线。
就像送奶工说的那样,这里被毁坏得十分彻底,已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过柳学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他很快从房子里出来,跟送奶工打了个招呼后便跳上了皮卡,将它重新启动。
重新上路后,胧月暻忧心忡忡地问道:“你那个朋友不会真死了吧……”
“没有。”柳学冬很笃定。
胧月暻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房屋废墟,有些欲言又止。
柳学冬看出了她想说什么:“门上有弹痕,说明当时确实有人找他麻烦,但是爆炸是由内而外爆发的。”
胧月暻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柳学冬解释道:“爆炸的中心是在房屋内部,而不是外面,更不是什么导弹。说明这场爆炸是兰斯自己的手笔,我猜他应该在发觉有人找上门的第一时间就撤离了,然后在屋内设下陷阱,或者是远程遥控什么的,把房子直接给炸了,同时也销毁了电脑里的信息。”
胧月暻恍然大悟。
柳学冬吩咐道:“把地图拿出来,那个坐标应该距离不远,我们直接过去。”
根据地图的指示,坐标的位置是位于卡柏尔镇北面的森林。
瑞仕全境的地貌以山地和高原为主,素来有“欧洲屋脊”的美誉。随着柳学冬沿着公路驶离卡柏尔镇,当那片森林出现在视野中时,也看到了地形的起伏。
森林植被像是覆盖在高山上的绿毯,仿佛是在童话画卷上勾勒出的美丽线条,更远的地方,山峰被厚厚云层遮蔽,偶尔会露出云层之上那片洁白的雪景。
“柳学冬,快看,是雪山!”
“是阿尔卑斯山脉。”
柳学冬瞥了眼后视镜,默默踩油门加速。
“坐好,有尾巴。”
胧月暻脸色微变,她朝后视镜看去,果然发现有一辆越野车远远缀在后面,但由于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车里坐了几个人。
胧月暻赶紧坐好,双手紧紧抓住安全带,她的小脸微微发白:“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学冬倒是依旧淡定,他目视前方老老实实开着车:“不管,他们喜欢跟就让他们跟。”
随着那片森林越来越近,继续向前的公路选择了绕开森林,柳学冬见车是开不进去了,于是找了个路边停了下来。
胧月暻见他空着手下车,不由得担心道:“你那些东西还在车上,万一被他们拿走怎么办?”
柳学冬拿出钥匙把车锁上:“行了。”
胧月暻:“……”
“我是说他们不会砸玻璃吗!”
柳学冬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膀朝森林走去:“别太紧张。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身份,上来就砸车,万一我们真是游客怎么办?他们也不想惹麻烦。”
“而且就算我们真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对他们来说,我们的人也比车里的东西重要得多。”
柳学冬让胧月暻把追踪器带了下来,追踪器上自带实时的经纬度显示。
二人沿着小路深入森林,走走停停,逐渐朝着那个坐标靠拢。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森林里的薄雾早已散去,但湿气依然很重,草木树叶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蒸发的露珠,遮蔽头顶的茂密树枝中,有鸟叫声响个不停。
这片森林里的树木大多以杉木为主,高且直,树枝也大多生长在高处,周围也并未生长杂乱的灌木,所以路很好走。地面上铺满了落叶,和泥土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清新的气味。
“就在这里了。”
胧月暻突然停住了脚步。
柳学冬抬头朝前方看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间简陋板房。
板房的周围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散落堆积了一些木柴。
“看样子像是护林员过夜的地方。”
柳学冬低声自言自语,来到板房前。
板房的门口敞开着,但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柳学冬示意胧月暻跟上,然后当先走了进去。
一张行军床摆在角落里,旁边是一张木桌,椅子倒在地上,同样散落一地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纸质文件。
周围的墙壁上用图钉钉着一些文件和报纸,桌子旁的抽屉被拉开敞在外面,就连床上的被子也像是被人狠狠搜刮过,半截棉絮露在外面。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
柳学冬轻笑一声。
胧月暻的心情有些沉重:“那线索不就断了吗。”
柳学冬低头盯着地面,地面散落的纸张上残留着杂乱的脚印,看上去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人不止一个。
柳学冬一边观察着脚印,一边在屋子里打起了旋。
跟着这些脚印的痕迹,他在抬眼一看,自己已经站到了行军床的旁边。
他蹲下来,低头朝床下看去。
果然,床下也有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