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站在祖母家的柿子树下,正值柿子成熟的季节,秋风习习,她的父亲架了一把梯子,借着梯子的力道上了树。
她要哪一个只需在树下指,父亲自会给她摘下来。
祖母坐在院子里晒中药,笑着揶揄她:“数你挑剔。”
程星笑着吐舌头扮鬼脸:“还不是你们惯着我。”
“说得对。”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笑道:“往后不惯着你。”
程星挽上她的手臂,“那可不行。”
阳光照洒在院子里,温暖得人快要化掉,可是这些美好就像是易碎的泡沫。
和乐融融的景象逐渐虚化,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看见洛茜站在高楼上,毫不犹豫地笑着跳下楼。
她试着走到洛茜的尸体旁,却发现尸体不见,再一抬头,洛茜仍旧站在那个位置朝她笑。
森然的笑让她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想喊洛茜的名字,可是嗓子就像堵了一团棉花,根本喊不出来。
于是下一秒,洛茜再一次从高处坠落。
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程星拼命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但只能无力地站在原地。
终于,场景变得模糊,她听见母亲温柔地唤她:“小星。”
程星尝试睁开眼睛,却像有千斤重。
“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你了。”
“小星,又到冬天了。”
“……”
母亲一声声的叮咛在耳边响起,程星想要应她,却发现她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扭过脸时都看不见表情。
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向上飘散,程星用力去抓,却抓了个空。
随即睁开双眼,入目是刺眼的白,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很轻的呼吸声。
程星的心脏跳得很快,大脑像天花板一样白,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但下一秒就去确认自己所处于哪个世界,一转头就看见坐在床边,单手撑着打盹的姜瓷宜。
……不用确认了。
她没回去。
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程星再次尝试在脑海中跟原主对话,却没有回应。
她猜测可能要在特殊的节点才能跟原主对话。
想起傍晚的事,她有些内疚,肯定害姜瓷宜担心了。
姜瓷宜的头发有几根垂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上去,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姜瓷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眼睛没有半分混沌,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模样,淡然地打招呼:“醒了?”
仿佛程星只是安静地睡了一觉。
程星的手指缩了缩,收回来,低声应:“嗯。”
“饿不饿?”姜瓷宜的胳膊有点酥麻,她甩
了甩,伸手揉了揉,声音随之压低:“想吃点什么?”
程星摇头:“不饿。”
压在她心头的事情太多了,想不明白的事也太多。
之前她问过系统,原主到底在哪里。
但系统没有给她明确答复,如今看来,应该被困在她的大脑里,也可能是某种精神力里。
想到和原主共用一具身体就很难受,如今身上还担着洛茜的死,她哪里有胃口?
孰料姜瓷宜已经拿起手机,低着头划拉屏幕,“菠菜粥吃不吃?肠粉要不要?油条来一份?会不会有点油腻?”
“我不饿。”程星打断她:“阿瓷。”
姜瓷宜迅速下单了外卖,已经到了付款页面,程星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唤她:“阿瓷。”
“你要吃。”姜瓷宜强硬地付了款,然后抬起头看向她。
那双眼睛里盈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于是别过脸去,“你需要吃东西。”
程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全都听她的。
刚醒来时,程星还以为姜瓷宜是真的淡定。
没想到她只是强装镇定。
她付款时手指在抖,点完外卖后又很久没说话。
程星也还没从那个梦里缓过劲儿来,她已经很久没梦见过母亲了,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常会梦见她,但后来快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记忆变得模糊,也不敢去想那些事情。
可是一旦想起就勾动了思亲的心绪,程星会不可控地去想她的母亲要怎么办,会想母亲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病房里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姜瓷宜忽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程星听见声响扭过头看她,就对上了姜瓷宜带泪的眼睛。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需要看过来,就已经诉说着她的担忧与无助。
程星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刺痛,眼睫微抖,哽道:“对不起,阿瓷。”
姜瓷宜的眼泪掉下来,又立刻抬手擦掉,吸了下鼻子,想说些什么却只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抱抱。”程星朝她伸出手,也没管姜瓷宜答不答应,立刻伸手抱上去。
抱住姜瓷宜以后,程星才对自己醒来这件事有了实感。
她抱姜瓷宜抱得很紧,紧到快要呼吸不过来,却还是觉得不够。
姜瓷宜的双臂箍在她腰间,脸埋在她肩膀里。
不一会儿,程星感觉肩膀处有温热湿润的痕迹,姜瓷宜的身体在抖,小幅度的抖动,闷哼声从肩膀处传来,却是压抑着的,若是被旁人只听见声音,肯定以为是呼吸声有些重。
可是程星知道,姜瓷宜在哭,在压抑着哭。
她几乎没有哭声,不停用呼吸来调整着自己哭的节奏,试图平复下来。
可是身体的抖动骗不了人。
程星没想到自己的
昏迷会让姜瓷宜这样,顿时有些心疼,不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阿瓷,我在的,我没事。”
“阿瓷,你别哭。”
“宝宝,我醒来了。”
“……”
程星一句又一句地温柔轻哄,却收效甚微。
姜瓷宜似是听不见一样,不回应也没减轻身体抖动的幅度。
大概过了五分钟,姜瓷宜的呼吸声逐渐平复下来,也没再哭了,只是一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她平静地说:“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程星反驳:“我还要陪你呢。”
姜瓷宜松开抱她的手,眼睛都哭红了,连鼻子也是红红的。
程星从床边抽纸递给她,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怎么还哭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有些哽咽。
姜瓷宜擦掉眼泪,擤了擤鼻涕,轻呼出一口气,平和地说:“脑子里的水太多,不利于思考,所以往出倒一倒。”
程星:“……”
“没见过自黑这么狠的。”程星笑道。
姜瓷宜:“现在见过了。”
程星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
凌晨四点钟,外卖送来得很快。
姜瓷宜负责拆外卖,程星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干。
并不是她不干,而是她一伸手,姜瓷宜就把她的手推开了。
忙碌惯了的程星还有些不习惯,但坐在病床上享受姜瓷宜的照顾也是种很不错的体验。
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程星还是吃了不少。
最后姜瓷宜把所有的餐盒收好,又把病床上的折叠桌收起,她已经可以站起来短暂地走几步,但不能走太久,所以隔一会儿站起来收,隔一会儿又坐在轮椅上。
等她收完也才凌晨四点五十,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外边有街灯映照出来的光,月亮藏在云层后,灰蒙蒙一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天气。
程星躺在病床上拍了拍:“来躺。”
“躺不下。”姜瓷宜说。
“可以的。”程星往后挪了挪,身体侧着,留了很大空间。
姜瓷宜看了下,借助轮椅的力上了病床,蜷在程星怀里。
病房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灯,她能听见程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一些。
姜瓷宜伸手摁在她的心脏上,低声问:“是你的心脏里住了另一个人,还是你住在了她的身体里?”
程星刚吃过饭就已经又有些困顿,正在平静的氛围里酝酿睡意,却忽然听见姜瓷宜的问题。
思考片刻还是如实回答:“我住在了她的身体里。以前,我出了车祸,再醒来就到她的身体里了。”
姜瓷宜又问:“所以琉璃巷真的存在,和我通信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嗯。”程星在刚知道这件事时没有刻意跟她说两个世界的事,但现在既然姜瓷宜问了,便趁机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异世界通信的,但我高中的时候会将信投进固定的邮筒,然后会在家门口的邮箱里收到你的来信。”
“我后来在网上查过你的地址,却只查到了相近的地点,所以我以为是你对自己信息保护得很好,给了我假地址。”
程星起初也纠结这个问题,但后来想想,自己都穿越了,异世界通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瓷宜伸手勾弄着她的发梢,沉默良久后问:“那,你会离开吗?”
程星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瓷,你相信命运吗?”程星反问。
“信一半,不信一半。”
“往后就信吧。”程星说。
以前她跟姜瓷宜一样,对命运嗤之以鼻。
但现在发现,人类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当她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被推着走,做不了自己的选择。
还不如就信命。
“比起命运,我更信我自己。”姜瓷宜说。
“那我呢?”程星问:“你信我吗?”
“你会离开吗?”姜瓷宜不想跟她绕圈子,泄愤似的拽了下她的头发,拽得程星头皮都痛,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低头看她。
缩在她怀里的姜瓷宜像个顽劣不堪的小朋友,难得在冷静的姜瓷宜身上看见这种稚气。
程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闭了闭眼。
沉默仿佛是最好的回答。
程星现在猜测,可能等任务时间到了之后,是去是留不由她抉择。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命运定好的。
遇见姜瓷宜,爱上姜瓷宜是命运。
那么,离开也是。
程星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
姜瓷宜多聪明的人啊,从她的沉默里早已读懂了一切。
却固执地又问了一遍:“程星,你会离开吗?”
程星的手掌抚过她的背,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
“什么时候?”姜瓷宜又问。
她将自己困进了程星的怀里,由她怀中淡淡的清香隔绝掉难闻的消毒水气味,仿佛这样就可以给自己营造一个避风港。
程星闷声回答:“阿瓷,我不知道。”
-
这一夜有些难熬,后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却都睡不着。
程星偶尔闭上眼,脑海中都会闪过洛茜的尸体。
半梦半醒间,她又看见母亲在温柔地对她笑。
一刹那,所有克制着的情绪都绷不住,她扑进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妈,我好累。”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后背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她要担心原主所做的一切败露,要承担原主所做的恶。
但她从小到大都是模范生。
程星觉得委屈,觉得难过,更多的是无力。
在姜瓷宜问起那个问题后,她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
下,距离任务时间结束只剩17天了。
十七天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没有答案。
洛茜的死亡压在她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怀念过去平静无波的日子,虽然在医院实习很忙碌,但可以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听同事们吐槽难搞的病患,以及更难搞的患者家属。
从前没觉得日子过得慢,但来这里的每一天,程星都觉得度日如年。
她和姜瓷宜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却是一种麻痹自我的快乐。
如今洛茜的死撕开了她的保护层,让她直面现实。
原主曾经作的恶会随时反噬,不讲道理,也没有预告。
很可能在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爆出来。
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应该是作恶者所承担的代价,程星却在承担着很多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原主连她也一并折磨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等她完成任务之后被强制投送回家,姜瓷宜会如何?
等程星再睁开眼的时候,姜瓷宜已经不在病房了。
她抬手摸了下脸,发现有眼泪。
已经很久没这么脆弱过了。
程星拍了拍脸,起床去洗漱,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突兀地问:“你在吗?”
她想试图跟原主对话。
但是原主没有回答。
试了几次,都没反应。
程星也不再执着,反正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她的。
也不知道原主能不能听见,程星对着镜子威胁恐吓了一番,并且把她痛骂一顿。
这场景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觉得程星有病。
但程星义正言辞地骂完以后避开伤口洗了把脸,然后回到病房。
姜瓷宜已经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汗,看样子刚复健完。
她看见程星后也没打招呼,很冷淡地操控轮椅从她身边经过,去了盥洗间。
特护VIP病房有浴室,姜瓷宜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程星已经换好自己的常服,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姜瓷宜懒懒抬眼看她,在程星想跟她说话时移开目光。
程星:“……”
-
程星想到姜瓷宜会因为她的沉默生气,但没想到会气到一整天不理她。
程星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不停打转,姜瓷宜就跟看不见一样。
直到晚上临睡前,程星在盥洗间里佯装伤口破裂喊了一声,姜瓷宜操纵轮椅进了盥洗间,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程星说:“我额头又流血了。”
姜瓷宜抬头,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弯腰。
程星直接蹲在她面前,姜瓷宜掀开纱布检查伤口,发现已经变成褐色,血液凝固,正在复原。
一下子就意识到程星在骗她,伸手在她眉心戳了下:“骗我。”
姜瓷宜语调懒洋洋的,很平淡,但听
在程星耳朵里怪怪的,她怕姜瓷宜更生气?,所以立刻拽着她的手哄道:“你已经一天没理我了,阿瓷。”
语气怪可怜的。
姜瓷宜倒是对此有话说:“你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那我还跟你说什么?”
程星:“……”
“我没有不跟你说。”程星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阿瓷。”
程星的语气软下来,姜瓷宜顿时也没了脾气,懒得再为难她,平静地分析:“你怕我担心,怕我想太多,所以把一切都瞒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好奇心,我会去思考这些,就像之前一样,在没有答案的时候我也很难受。”
程星微怔。
姜瓷宜的话里带着怨气,把这些日子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我不想跟自己的女朋友还要猜来猜去,这不是情趣,是麻烦。”姜瓷宜说:“我可以去猜你在生日时想要什么礼物,可以猜你今天想吃什么,但我不想在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上猜来猜去,就像洛茜那样,有天她去世了,秦医生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程星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姜瓷宜对她的不满这么多。
姜瓷宜一股脑发泄出来好受许多,她也不是在怨程星,只是不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猜来猜去,她也想知道答案。
哪怕离别是终点,总要告诉她什么时间抵达,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像程星这样把一切都自己担下来,又何曾考虑过她的想法?
“阿瓷,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星解释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事情太多了,很杂很乱。”
她的生活现在就像是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线头。
“那我问你,你说。”姜瓷宜对着她说,一副谈判的架势,“可不可以?”
程星感觉自己要是敢说不可以,姜瓷宜能立刻扭头就走,出了这扇门三天都不跟她说话,所以立刻乖巧点头。
姜瓷宜深呼吸一口气,仍旧重申了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有多久离开?”
“可能十七天,可能不离开,可能死亡。”程星说:“我也不知道。”
姜瓷宜的另一只手握着轮椅的银质把手,握得很紧,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但她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你想家吗?”姜瓷宜又问。
程星微怔,随后点头。
程家的人很好,程家也很好,但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家里还有母亲,有祖母和祖父,还有外祖母和外祖父。
姜瓷宜的条理很清晰,挑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程星就把自己和苏嘉铭的事情也讲了,还讲了自己的车祸,讲自己在这里见过苏嘉铭。
得到程星的答案之后,姜瓷宜才把之前那些不理解的事情都理解了。
明白程星为什么会忽然去一趟京市,明白她回来后的失落和难过。
程星却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我家人?”
姜瓷宜顿了下:“因为你在梦里喊了妈妈。”
程星苦笑:“太久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在来了以后的七十多天里,程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的母亲,提起她家那些温馨的日常,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但是当姜瓷宜问起来的时候,她将蒙在记忆上的那层灰扫开,发现它们仍旧闪闪发亮,她一切都记得。
跟姜瓷宜聊了很多以前写信时没写给她的趣事,心里轻松很多。
忽然就明白了分享的意义。
是有人会替你记得。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程星终于能跟人大方谈起自我,而不是戴着别人的面具生活。
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程星。
姜瓷宜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安静地听她倾诉,时而附和,适当引导,听完以后会做简单的评价。
程星讲了很多,姜瓷宜却又问:“那你谈过女朋友吗?”
程星:“……”
“我谈没谈过你不知道吗?”程星趁机把手插入她的指间,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顺带把玩一样地捏了捏:“忙着学习,没空恋爱。”
“你大学又没怎么跟我写过信。”姜瓷宜说:“谁知道你有没有恋爱。”
“没有。”程星说:“医学院多少课你不知道吗?哪有空恋爱?”
“所以,是没有空而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姜瓷宜说。
程星:“……”
“有啊。”程星望着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呢。”
姜瓷宜捏了下她无名指的指腹,“我也是。”
分明是很随意接的一句话,程星却一下懵住,心跳都跟着有些不对劲。
她低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我还没给你针灸呢。”
“最后一个问题。”姜瓷宜说:“我应该跟谁在一起?”
程星倏地顿住,最终还是如实以告:“沈晴雪。”
还以为姜瓷宜会有很大反应,结果她只是皱了下眉,“果然是她。那纪羡吱怎么办?”
程星耸了耸肩:“不知道咯。”
姜瓷宜摇了摇头:“如果她为了我抛弃纪羡吱,岂不是个渣女?我为什么还会喜欢她?”
程星:“……”
这真是个好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有纪羡吱的存在呢?”程星反问。
姜瓷宜点头:“有这个可能。”
两人还就着这个话题多聊了几句,最后总结:惨还是纪羡吱惨。
程星对这个结论无奈叹息:“芸芸众生,谁不惨?”
姜瓷宜却抬手戳她眉心,把她皱紧的眉头松开:“你不要再想洛茜的事了。”
“为什么?”程星问。
“这不是你做的错事,为什么你要内疚?”姜瓷宜说:“我不想你难过。”
“可我现在是她。”程星说。
“不。”姜瓷宜摇头:“你是我认识的程星,不是她。该死的人是她,该内疚和抱歉的人也是她。”
程星点了点头,总归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提到洛茜,气氛有点微妙。
程星想转移话题,但脑子里想不到新奇的事情,只有姜瓷宜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盘旋,想到她说她也会好奇,便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好奇心呢。”
“对你,我有。”姜瓷宜淡然地说:“而且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