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戳破了姜瓷宜那不好意思讲出口的小心思,又体面地递了台阶。
姜瓷宜表情为难,看着还想拒绝,程星立刻道:“就当我求你了。你陪我去行吗?都没别人陪我。”
干脆连卖惨那套都用上。
姜瓷宜顿了下:“可以找刘柠她们,你朋友很多。”
程星摇头:“她们不是我的朋友。”
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一旁的周姐都不由得看过来。
要知道,以前小姐身边狐朋狗友多得很,买了什么新车,品牌送来什么新品都会把那帮狐朋狗友喊来看,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大手一挥送人一堆东西。
而那堆狐朋狗友中就以刘柠为首。
可如今,小姐却说刘柠不是她的朋友。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周姐也发现这几天的小姐跟以前不大一样。
从那天办宴会进过医院之后,她就变得温柔和善了许多,做事也比以前沉稳,气质有了很大的转变,尤其是对待帮佣,往常都是呼来喝去,横眉冷对,不是嫌弃这个废物,就是嫌弃那个手脚不利落。
但是被聘来汀兰公馆的帮佣也都是周姐从保姆中心精挑细选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开的工资高,这些帮佣早辞职了。
小姐之前住在老宅时,因着有家里人在还收敛一些,可一搬进汀兰公馆就原形毕露。
知道周姐是太太挑来照顾她的,怕周姐去跟太太告状,还专程对周姐威逼利诱了一番。
周姐夹在中间两端为难,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是程小姐的人,便专心服务于程小姐。
却未曾想,小姐现在竟然会对所有的帮佣说谢谢,而且不分大小事,礼貌到让所有帮佣私下讨论了好几次。
以往周姐在她半夜喝多酒以后熬煮好醒酒汤送来,她都是拧着眉抬手将其挥到一旁,有几次还将餐盘打翻,醒酒汤洒落一地,程小姐还会训斥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连一碗汤都端不好。
周姐也只能忍着怨气,弯腰将地上打扫干净。
可昨晚她给生病的程小姐递了粥,程小姐心满意足又万分感激地对她说了三声谢谢。
足足三声!
而且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感。
周姐站在那儿都不敢相信。
后半夜都没能睡着,一直在回味着小姐温柔又礼貌的那几句谢谢,而后开始从头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转变的?
捋完发现就是从那天差点被姜小姐杀了开始的。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吧。
也可能是结婚之后迅速成熟起来了。
思及此,周姐看姜瓷宜的眼神都充满感激,姜瓷宜刚好想要盛汤,但汤被放得有些远,姜瓷宜站不起来。
周姐立刻上前接过姜瓷宜的碗,“小姐,我来。”
姜瓷宜朝她颔首:“谢谢
。”
周姐莞尔,这都是应该做的。您要多少?
三分之二。姜瓷宜说。
她的计量单位非常精准。
周姐给她盛了大半碗递到她手边?,又问程星:“小姐,您要吗?”
程星点点头,把一旁的汤碗递过去:“我要一碗,谢谢。”
昨天发烧把她身体的水分流失了不少,所以她对水迫切渴求。
周姐笑得满面春风,“给您。”
“谢谢。”程星接过,又道了一声谢。
周姐退至一旁:“这也是我该做的,您慢用。”
程星抬头朝她笑了下,周姐心旷神怡。
这才是应该有的雇佣关系啊。
这种班上得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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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完全不知道周姐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周姐可能家里有什么喜事,从昨天开始就不再想之前那样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反而带上了笑意。
而这种喜悦会传染,让她也跟着心情好。
程星喝完了汤,悠闲地擦了擦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要不要午睡?”
姜瓷宜:“一般不。”
“那我今天也不睡了。我们早点出门,晚上可以早点回来。”程星搜了一下手机,在小蓝书上找了一下江港商场攻略,最终决定去逛晨花商场。
攻略上说的:虽然名字土里土气,但衣服是真好看!价格从一百到几万不等,你想要的应有尽有。
而且这家商场的对面就是江港很豪奢的东来商场,也就是姜瓷宜昨天逛的那家。
如果考虑到装点门面,那还是要去东来商场买几套。
程星做好了计划,便催促姜瓷宜回房间换套衣服,最好换成连衣裙,外边搭一件加厚外套,她们开车去,商场里有空调,都不会冷。
连衣裙方便姜瓷宜试衣服。
程星把她的穿搭思路告诉了姜瓷宜,但见姜瓷宜在思索,干脆推着她轮椅坐电梯上楼:“走吧,我带你去衣帽间挑。”
为了尽量不再引起别人的怀疑,程星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对这里做完了攻略。
原主的衣帽间跟主卧相连,大概有一百平,里边装满了当季各大品牌的新衣,以及一些久穿不厌的新款,所有的包被放在玻璃做的展示柜里,占据了侧面一整面墙,中间有专门请国外设计师打造的饰品柜,放着各大品牌送来的饰品。
从头到脚都有无数种搭配方式。
但……真的很丑!!
程星读研究生的时候住的是三人宿舍,其中有个女孩儿特别喜欢追星,甚至准备从中医行业跨界当模特。
至于为什么是模特而不是明星,原因也很简单——五音不全,演技不佳。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她的身材。
身高一米七四,手长脚长,确实是天生的模特。
不过被家里人摁着学了中医。
程星离家近,所以学校里没
放多少东西,后来她东西堆得放不下,程星便把自己的柜子借给了她。
俩人关系一度不错,甚至她经常拍拍程星的肩膀:“要是等哪天姐成了大模特,肯定让你当姐经纪人。”
程星笑笑,“行。”
然而,程星研究生都毕业了,她的舍友还没进入模特公司,偶尔给网购平台拍拍平面图。
但那时程星经常会被她拽着看秀,各种类型的秀场,从国内外时尚盛典和知名秀场,再到国内外的小众品牌,程星也都看过几次。
每次看的时候程星都会发出疑问:“这真的好看吗?这真的能穿吗?”
舍友都会沉默片刻,然后回答:“时尚是什么?就是一般人欣赏不来的东西。”
程星:“……对不起,我是一般人。”
舍友:“……我也是一般人。”
而程星无数次感慨各大品牌在秀场上出现过的那些丑出天际,一定不可能有人买的衣服,很多都出现在了原主的衣帽间里。
她的衣帽间,如同她的车,她的头发一样。
审美一致,张扬,但丑得离谱。
各大品牌能把这些丑衣服兜售出来,高低都得给原主磕一个。
但程星忍不了,她决不允许家里的钱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地方!
虽然程家人也不缺这点儿,就是为了花钱给原主买个高兴,但程星换位思考一下,家里几个人努力工作养着这么一个每天只会花钱的废人。
既不温顺也不乖巧,只会张扬跋扈嚣张惹事。
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肯定会嫌弃她。
而原书中亦如此。
原主长期不工作,却挥霍无度,之后又因为得罪了姜瓷宜惨遭江港两大家族联手报复,程子墨和程子京两个人合力也没办法力挽狂澜,最终程家破产。
程家人除了关琳敏外,没人再对原主抱有期待,都默认她死了。
可关琳敏也因为原主被复仇的事情气急攻心,直接脑梗,住进ICU没多少天就去世了。
从关琳敏去世以后,程家人对原主更是恨得牙痒痒,甚至程子墨为了还清救治关琳敏所欠下的债务,希望姜瓷宜能放程家一条生路,将藏匿的原主行踪拿来与姜瓷宜做交易。
原主这才被沈晴雪找到,以她当初对待姜瓷宜的方式来对待她。
让原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场惨烈。
所以,程星不可能让自己一直无所事事的。
这也不是她的作风,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
她的专业和能力,大概也只有两条路,一是开中医馆,但她在这边并没有行医资格证,原主又一直都是个只会吃喝玩乐摆烂的玩咖富二代,学习成绩烂得一批,突然开中医馆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一开就暴露了自己,二是找家医院的针灸科上班,但也是同样的原因。
这两条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程星只能做些跟老本行无关的工作。
当
下也思考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
程星要换成简洁的风格,只留日常需要的。
从原主一百平的衣帽间里勉强找出一套适合姜瓷宜穿的连衣裙,橘黄色的无袖长裙,有些明艳的颜色,单放在一排衣服中有些张扬,但穿在姜瓷宜身上刚好。
因为她肤色白皙,什么颜色都能Hold住。
而程星随便给自己搭了一套休闲风的衣服,白色高领打底衫,黑色宽松长裤,配了一双黑色马丁靴,戴了一条钻石项链,把所有的头发都盘起来,看上去很低调。
在她搭配完以后,姜瓷宜忽然喊她:“你试试这个。”
程星回头,发现她在饰品柜前拿了一双耳钉,“应该会搭你的衣服。”
程星没有耳洞,以前怕疼,怕冬天受冻流脓,所以一直都没有打。
最臭美的年纪就在网上买耳夹,但夹得耳朵很疼,程星又受不了疼,所以很多都闲置了。
但原主有耳洞,左耳三个,右耳两个。
程星从姜瓷宜手中接过耳钉,犹豫了一下往上戴,可原主应该也是很久没有戴过耳钉了,耳洞有快愈合的趋势,一扎进去很疼,程星皱眉。
姜瓷宜看出她的窘迫,便道:“戴不上就不戴了。”
程星摇头:“你给我挑的肯定好看,怎么能不戴?”
程星说着用力一刺,耳朵顿时透红,疼得她五官都拧在一起,可还是没有戴进去。
姜瓷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在盯着她看了三分钟后忍不住开口:“不然我帮你?”
程星也没犹豫:“好啊。”
说着拿了耳钉便蹲下来。
因为要让姜瓷宜帮她戴耳钉,所以她必须蹲的离姜瓷宜近一点,却又不能平蹲,必须半边身子倾斜过去,所以只能采取单膝弯曲半蹲的方式。
但这样很费力,程星起先还撑着。
姜瓷宜一手捏着耳钉,另一只手落在程星的耳后,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摩挲程星耳后的肌肤。
微凉和灼热相碰撞,程星身体不自觉抖了下。
就这样,单膝微曲变成了单膝跪地。
而她的身体也离姜瓷宜更近。
地上铺着昂贵柔软的地毯,并不会硌到膝盖。
但程星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暧昧。
耳朵处还传来姜瓷宜的触感,许是因为跟她灼热的耳朵接触久了,她手指的温度也高起来。
这样一来,程星的身体更热了。
为了借力,程星单手握住了姜瓷宜轮椅的把手。
银色的金属轮椅温度很低,程星掌心亦是灼热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烧起来,而她敏锐的鼻子还在原主这喷过香水的衣帽间里,闻到了姜瓷宜身上传来的淡淡栀子花香。
程星的喉咙不自觉微动,闭了闭眼想让自己的心跳静下来。
可越逼,心跳越快。
下一秒,
姜瓷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
终于……程星松了一口气。
就听姜瓷宜说:“换另一边。”
程星立刻慌乱地站起来,看都不敢看姜瓷宜?[(,伸手问她要另一枚耳钉:“我自己来吧。”
“你会?”姜瓷宜问。
“你刚才给我弄的时候还挺简单的。”程星说:“应该是会了。”
姜瓷宜侧眸看向她:“程星。”
“嗯?”
程星觉得自己松过气来,转头看她,结果只一眼就又心脏乱跳起来。
程星立刻别开脸,故意压低声音,闷声闷气地问:“怎么了?”
“没事。”姜瓷宜淡淡地:“就是感觉这里有些热,你觉得吗?”
“是有点。”程星舔了舔唇:“一会儿出去就好了。”
“嗯。”姜瓷宜把那枚耳钉放进她掌心,语气淡定:“你脸好红。”
程星顿时就像是蒸熟了的螃蟹一样,从脸红到脖子根,似是被人戳破了自己的旖旎心思,低咳一声找借口:“可能是因为太热了。”
刚才姜瓷宜是把耳钉放在耳洞口,指腹在后边不断摩挲,直到将那一处的肌肤撑开,撑开之后就会变薄,耳钉自然就戴进去了。
程星觉得很简单,但真正上手的时候却没那么容易。
不过历经波折,她还是戴上去了,就是戴之前肤色还正常,现在整个人都像快煮熟了,热得发慌。
戴完之后,她又看姜瓷宜,总觉得姜瓷宜耳朵上少了些什么。
在饰品柜前绕了一圈,找到一条蓝色钻石的项链,就像是大海的眼泪一样,还有一对镶嵌着蓝色钻石的耳坠。
程星将这些拿到姜瓷宜面前:“要不要试试这个?”
“出门前给我戴这么多,是为了出去不必给我买么?”姜瓷宜没接。
程星立刻摇头:“怎么会?现在给你戴这些是为了让你出门前也漂漂亮亮的,跟出门后再给你买没有关系。如果你想要,可以再买很多。”
姜瓷宜低头看了眼,便知道这两样东西都价值不菲,摇头让她放回去,说自己不需要饰品。
但程星却没有完全妥协,“就算你不想戴项链,总要戴耳坠吧。我戴上了你帮我挑的耳坠,你也要戴一个。这样才公平。”
姜瓷宜望着她:“公平?”
程星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并没有其他心思。
对峙良久,姜瓷宜勾了勾唇:“好吧。”
程星就像是谈判胜利的快乐修勾,扬起笑容:“我来帮你戴。”
姜瓷宜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想要拒绝,程星却已经站在她身后,很认真地观摩起她的耳朵来。
“我自己来吧。”姜瓷宜说。
程星摇摇头:“我帮你。”
眼前是一面全身镜,姜瓷宜能看见程星站在她身后,缓缓弯腰而后靠近她的耳朵,那枚蓝色耳坠轻轻戳进她耳洞里,而程星灼热的指腹放在她
耳垂上,轻轻地摩挲那一小片肌肤。
姜瓷宜的耳朵有些敏感,一碰便会抖动,程星便捏着她的耳朵,从上到下摩挲过,又停留在耳垂的位置。
程星的动作很细致,姜瓷宜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她几乎从来不跟人有这么近的社交距离。
就算之前和她,也并没有如此近过。
可能跟姜瓷宜的性格有关系,她从来就没跟谁走得特别近过,所以哪怕后来跟程星谈了恋爱,每当程星凑近想吻她时,她都会不自觉地侧头避开。
次数多了,程星便说她扫兴,也就不凑过来了。
但此刻……
姜瓷宜好像不是特别排斥她的触碰。
只是,镜子里她的脸开始泛红,脸颊染上两团红晕。
“戴好了。”程星很满意地观摩自己的作品,从镜子里来看,她近得唇快要碰到姜瓷宜的耳垂,所以说话时热气也吐露在姜瓷宜的耳畔。
姜瓷宜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下。
程星观察到了,立刻后撤,略带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
姜瓷宜的手捏着轮椅把手,企图靠这冰冷的材质来降温,却发现于事无补。
衣帽间的空气莫名燥热,程星站到姜瓷宜另一侧,拿着耳坠问她:“我继续?”
姜瓷宜从镜子跟她的目光对上,抿唇:“我自己来吧。”
程星哦了声,轻咳几声。
可这几声里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姜瓷宜撑开手,白皙的掌心里没什么纹路,程星将耳坠放在她掌心,指腹不小心划过她的掌心。
就像是羽毛轻轻划过一样。
程星微一抬眼,目光不经意再次跟姜瓷宜对上,那双冷清的眼中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可程星却觉得这衣帽间的空气太燥热,连忙收回手,沉声道:“我出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