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的爆发有些迟了,但他的反击比不二有力得多。
他很清楚在无我境界进入这个姿态后,他的体能和精神力都会进入过度消耗状态。但他没有控制自己的意思,因为这时候不反击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他开始发起了凌厉的进攻。
幸村在发现手冢状态改变后,与手冢打了几l个来回。
这一局是手冢的发球局,原本就很适合让手冢反击。
而在手冢又一次做发球准备的时候,幸村摘掉了自己的外套。
这时候如果还用一部分精神力专门用来固定外套,有点浪费,也容易因轻敌而犯不该犯的错。但如果被手冢用球打下来那就太难看了。
幸村主动丢出了外套,动作非常潇洒。
场边的迹部对此十分赞赏:“动作还算华丽嘛。”
刚才看了全套迹部“CALL”(在打佐伯的时候,忍足满头大汗还大声应和了)和扔外套(忍足代替桦地上来接了)的手冢,又看了现在风格完全不同的扔外套:幸村的扔法是在回完球准备回到接球位的时候走到教练椅旁边,单手往旁边一丢。
他还是面无表情,却忍不住抬手推了推眼镜:国内的网球部部长现在都是这种风格吗?
仁王觉得这样的幸村可爱极了。
而有忍足表现在前,他相信柳和丸井都很愿意给幸村接外套的。
但幸村大概是不想和迹部一样吧,他要有自己的扔外套的特殊动作。
这样想就更可爱了。
幸村脱掉了外套,同时也脱掉了他的封印——某种意义上的。
毕竟穿着外套多少是会限制比赛动作的。
不过脱外套这个动作没怎么刺激到对面的手冢,反而刺激到了观战的不一——这确实是很明显的心理攻击,只是手冢本人不以为意,而不一在为手冢难过而已。
他确实是个共情力很强,也很柔软的人。朋友被挑衅,或者在球场上被小看,他都会为此而愤怒。
手冢反而是极度理智的。这时候的手冢反而有些可惜幸村没有继续穿着外套比赛。刚才两球他还在适应自己的状态,虽然和幸村看似激烈的你来我往,但最后还是因手感的误差而没有得分。如果幸村一直穿着外套,那么他就可以针对外套进行攻击了。
手冢的体能和精神力在前四局被幸村的“灭五感”(并不真的叫这一招,幸村并没有公布这招的名字)消耗了不少,此时又继续透支,凭借无我境界强硬将身体素质提升回来。
幸村从龙雅那里了解过无我境界,此时并不大意。
他和平等院打过两次,见过了平等院那种先声夺人的打法后,便开发出了自己特殊的利用气势的方式。
手冢在利用才华横溢去推测出球的终点,但幸村同样拥有极致的分析能力,于是才华横溢推测出的终点不断改变。
双倍奉还也没有用,那归根到底就是利用旋转和借力打力的技
巧。
局势仿佛是势均力敌的,但是网球来回跳动,比分却没有变。
一球就可以打几l十上百个来回,但最后得分的还是幸村。
而随着时间推移,手冢能撑的回合越来越少了。
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和网球场的局面对比就更鲜明了。他们冷静分析每一个球,去提升哪怕0.1%的自己能够得分的概率。
这是真真正正的职业思维。
这两个人,已经有了自己的职业理想,也清楚地在往自己的目标前进,因此他们对自己的要求都是格外严苛的。
这个思维观战的人有的能理解有的不能。
比如丸井就表情多变,时刻在被幸村牵扯着情绪。
比如不一的神态也带着揪心,看着幸村的表情也发生了改变。
还比如迹部……哦,这个不一样。迹部的神态变化是他带入了自己,在想“如果是本大爷”他会怎么发挥。他虽然有打职业的想法,但也很清楚家里对他的安排,于是此时的他还没真正下定决心。
时间逐渐流逝。
幸村的招式从始至终都很干净。他的呼吸完全和他的动作呼应,在手冢气息变得粗重的时候还能保持微微喘气的姿态。在和手冢这样足够强的对手对决时,他突然摸到了仁王教导的,那种像是跳舞一样随着身体动作而进行的呼吸的脉络dash;dash;好像有能量随着天上照耀的太阳一路进入身体,但又好像是错觉。
当手冢身上代表无我境界的光芒消失时,这场比赛就正式进入终局了。
其他人很难界定这场比赛算不算正式比赛dash;dash;它没有一个很正式的背景,却确实算是选拔赛。
但不管算不算正式比赛hellip;hellip;
Gawonby幸村精市,6-0!”
幸村的传奇都还在延续。
比赛结束,选拔队定下,训练营原地解散。所有人各自回学校,而选拔队的成员则在下个周末准备参加正式的地区赛。
只有三轮,因此两个周末就可以打完,第一个周末算是淘汰赛,第一个周末直接打最后的决赛。
从赛程来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或许教练到场的都会比球员多。
不同学校的球员由不同学校的教练带回,佐伯则交给和六角关系很好的青学的教练龙崎。
在回去的路上,各校都有着一些对话,比如迹部就对忍足说,这次集训表现得不错。
而不一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手冢思维上的差距。他是在难过,但难过于自己做的决定最后还是会和手冢背道而驰……因为他是从来没打算过以后成为职业选手的。
“手冢。”他问,“你明年还会回青学吗?”
他不希望青学成为手冢成长道路上的桎梏,但他也不希望手冢忘掉过去在青学的日子……应该也是有珍贵的回忆的吧?他们也是确实作为朋友在网球部里相处过的吧?
不一希望自己在网球部的朋友们都能感受到社团
活动的快乐,但他也知道手冢离开就是因为霸凌?[(,所以哪怕问出这句话他也犹豫了很长时间。
裕太也不愿意待在青学网球部,而是转学了,那么手冢的回来,是出于本意的吗?
手冢看了一眼不一,大致猜到不一的想法。他不是粗枝大叶的人,相反是很细腻的,于是他说:“我会回到青学。”
“国三一年,去尝试一下拿到全国冠军吧。这也是我国一入学时的理想。”
拿到全国冠军。
这确实是他国一时的理想。
当然,那件事发生以后他也是想过退部的。他当下觉得这和他的理想并不冲突,因为他可以去其他学校拿冠军。但后来见到大和前辈,他也因这种想法而有过愧疚。
现在这些情绪都只是过去了,是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我当时确实有些幼稚”的感觉。只是他见到了不一对他的在意,见到了大石看到他时惊喜的表情,他也和越前南次郎先生达成了协议,所以他一定会回到青学。
而他自己也有一定要做的事。
他还是想试试看的,如果青学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那么全国大赛是不是还是遥不可及。
不过,他冷淡外表下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他发现包括教练和不一都很自然接受了他输给幸村的事。不一甚至在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难过……不是因为输掉比赛,而是因为幸村在比赛里表现得“小看”了他?
果然啊,原来如此。
青学想要争全国冠军的第一步,是改变现在的思维。
打球要有目的性,训练也要有目的性,想要争胜必不可少就是对胜利的渴望。
得在龙马来青学之前,先改变青学网球部才行。手冢想。或许是因为青学输太多了,那么重新开启正选选拔赛,赢过几l次练习赛,再整顿青学的纪律。
既然如此,自己在地区赛上的比赛都得打得更有攻击性了。
气势。手冢想到了幸村的气势。
他其实没有真正带过队伍,不过他和博格的关系很不错,也私下里答应了博格如果世界杯规则改变,他会加入德国队的要求。他原本不打算答应的,但是越前南次郎先生说,青年世界杯主要是为了挑选各国优秀选手,如果他有意愿国内网协不会阻拦。
越前南次郎先生甚至说,他会成为另一个国家的教练,会想办法成为“小鬼头最大的对手”。
他又想到迹部,和迹部的带队方式。
不管是幸村,迹部还是博格,在自己的队伍里都拥有着极高的威严和说一不一的权威。
而目前来看,这三个人的带队成果都很不错。
能够作为对比的反向案例大概是大和前辈吧。手冢对大和前辈有感情,但对比起来还是承认大和前辈作为部长……并没有被真的尊重。
尊重他的只有被温柔对待的后辈,他的同辈都并不服他。
这样是不行的。
如果手冢一直在青学,他大概会
被青学的环境温水煮青蛙,逐渐承认“支柱”的说法,接受这种沉默又沉重的付出,但手冢提前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也看到了其他用另外方式带队的人得到的好结果。
而大和的结果又太惨烈了,是用惨烈⒛”这个词也绝不夸张的结果。
他又想到,自己和仁王对话时,那个现在已经在国内变成“传奇教练”的,非常值得敬重的前辈说的话:“你不要觉得自私是不好的词。”
“强者的自私只会被尊崇。”他说,“越前南次郎最后决赛前退赛,不也被夸为‘传奇’了吗?如果普通球员这么干,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可到现在为止日本都没有出过第一个越前南次郎。”
“我不算是日本本土选手,虽然是日本人但从来没在日本网球界待过。”仁王说,“评论家也不怎么把我和越前前辈对比……但如果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败过越前前辈,那么这些年来大家对他传奇的赞誉就会反弹了,他十几l年前退赛的决定也会被翻出来骂的。”
“社团活动和职业运动不同。在职业世界,胜负就是最直白的风向标,也不会有第一个衡量对错的标准。你赢了,你没有违规,那么你就是最正确的。如果你要成为职业选手,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提前适应这种思维了。”
“职业赛场和球迷都是结果论者。过程,付出的努力,大部分时候是不会被看到的。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个。对媒体,对球迷说‘我很努力’是没有用的。”
这是完全不同于手冢在青学接收到的理念。
但他在德国学到的也是类似的理念。
而现在到了他吸收各种各样的理念和思维,并贯彻到自己的带队实践中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