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首届茅盾文学奖授奖仪式的结束,关于颁奖仪式的消息也登上了全国的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几位获奖的作者和他们作品的名字再次响彻大江南北。
其实首届茅盾文学奖对于获奖者和作品的加成并不算大,更多的是一种作品质量和作家地位上的肯定。
原因也很简单,八十年代是文学作品的黄金年代,文学爱好者众多,只要作品不错都能获得一些拥趸。但这次获奖的获奖作品发表时间跨度相当长,长的发表了五六年,短的也是最近两年才发表,对于评论界和文学爱好者来说,这些作家和作品实在谈不上陌生。
尤其是姜玉楼的《暗算》,发表时间长不说,还改编成了广播剧和电视剧,那几年真是霸榜作品,属于家喻户晓的存在。
现在不少人谈起当年听广播剧或者看电视剧时,一家人准时守在收音机或者电视机前的那一幕,依旧津津乐道。
《暗算》是如此,其他作品即使没有广播剧和电视剧加持,却也不会太差。
因此,大家听到这些作品获奖,没有人认为是名不副实的,而且看看评委们都是谁吧,巴老、卫君怡、丁玲、艾青,他们选的作品那还能有错?
最多也就是为那些沧海遗珠感到遗憾罢了,多的想法那是一点都没有。
反倒是进入九十年代后期,纯文学逐渐式微,茅盾文学奖对于作家和作品的加成反而提升了很多。
原因就在于大众对于这些名字没有像以前那么熟悉了,有了茅盾文学奖这一次舆论和荣誉上的肯定,才能获取到平时难以吸引的民众,从而产生了那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现象。
这也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一来,是茅盾文学奖问世多年,经历了几届后,国内第一文学奖的名头深入人心。
二来呢,有经济方面原因,大家手头不再宽裕,没有那么多闲钱买文学作品,也只有获奖作品能让人掏出腰包了。
最后呢,社会变得浮躁,纯文学不再得到读者的青睐,这倒进一步抬高了茅盾文学奖的价值。
获奖后,姜玉楼刚开始还挺开心,当天他就拿着奖去了水木大学,在心爱的女孩面前炫耀自己的紫铜奖章。
然后在一声声“玉楼,你好厉害”中沉迷。
回到学校后,更是从校长到学弟,争相目睹他的奖章。
学校高兴,他也高兴,嗯,可能宿舍那几个不太开心。
“诶?你们见我奖章了没,紫铜的哦。”
“唉,茅盾文学奖啊,现在国内能拿的奖我都拿了,真是高手寂寞啊!”
“你们也要努力,要不然以后出了学校,别人提起你们只有姜玉楼的舍友了。”
如此种种,他们心态没崩,都是心理素质好了。
只能说,姜玉楼太不当人了。
但是又过了一阵,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不管是杂志社还是学校,都有不少记者想要采访他。让他烦的很,可是又不好撵人,只能躲着不出来。
好好一年轻小伙愣是搞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出门要戴帽子和墨镜。嗯,都是那些记者害的。
这两年随着他在文坛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记者采访如过江之鲫,他不可能全部接受,只能挑一些,否则每天不用干别的了,全部用来接受采访就能用掉一天时间。
如果是几十年后有这种待遇,他肯定是高兴的,但是年代不同啊,他现在的行动准则可是以低调为主的。
有时候想想,人果然不能太优秀啊。
……
一天晚上,姜玉楼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我介绍是中央电视台的导演,叫邓在军,找他则是有件事情商量。
至于是什么事,对方则说当面商量。
姜玉楼想了想,便相约明天见面详谈,地点则放到了杂志社。
第二天,姜玉楼上完课后赶到了杂志社,员工们有些惊讶,最近这段时间社长可是很少会这么早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嘟嘟。”
姜玉楼招了招手,马嘟嘟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社长,您找我?”
“一会儿央视的邓导会来,你到时候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好的。”
嘱咐了一番后,姜玉楼还是觉得这些杂事应该专门招个秘书来干。
将这事记在心里后,他又稍微收拾了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办公室,接下来就是等待贵客临门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马嘟嘟带着邓在军走了进来。
邓在军穿着厚实的东衣,面容慈祥,说起话来更是一脸笑容,“姜老师,老太婆要叨扰您了。”
“邓导啊,快进来坐。”姜玉楼立马起身热情地招呼。
帮她把东衣外套挂在衣架上,又招呼老太太坐在沙发上。
马嘟嘟很有眼色的离开,还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邓在军坐下后看着姜玉楼一阵失神,饶是她来之前见过他的照片,也从王福林口中打听了一些消息,也没想到他是这么年轻有为。
不过年轻好啊,越是年轻,越能证明他的成功是真才实学。如此一来,她的把握更大了。
定了定神,邓在军笑容满面道:“姜老师,前面电话里我说了一些,台里有个活动需要您帮忙。”
“诶呦,您可别用您您您的称呼我了,这不是折煞我嘛。您要是愿意,叫我玉楼就好。”
闻言,邓在军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了,“那我就托大,叫你玉楼了。”
“这才对嘛,邓导。”姜玉楼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才询问道:“您说吧,以我和央视的关系,有什么事能帮我肯定义不容辞。”
办公室很暖和,邓在军只是坐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意便少了许多。
她握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这个年代人也不兴奢侈茶叶,喝不出来区别,只觉得挺好喝,解渴解乏。
暖了暖身子后,邓在军才开口道:“玉楼啊,最近我们台里正在筹备央视职工迎新春文艺晚会,我和老黄是导演,也是负责人。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请你出山,给我们当个顾问的。”
几乎是一瞬间,姜玉楼便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
什么职工迎新春文艺晚会,这分明是“春晚”嘛。
姜玉楼陷入了回忆,从什么时候起,有了春晚这个概念?
似乎就是这一届吧。
他之所以这么酌定,这个职工晚会是春晚,也有个原因,邓在军如今在央视的地位举足轻重,眼下已经是十二月下旬,距离最近的两个大的节日,一个是元旦、一个是春节。
元旦晚会明显来不及了,那么显而易见的是,她口中的晚会只能是春晚了。
晚会这个词,对于这个年代的国人来说,并不陌生。
不论是国企,还是单位,每逢大节都喜欢搞个晚会上下同乐。
但有了春晚这个概念就不同了,这是国内第一次直播综艺晚会,影响巨大。
果然,邓在军说起了她要组织的这台晚会的详细信息,而这还要从担任央视文艺部歌舞组导演的黄一鹤接到了台长王风的一个电话说起。
1960年初中央电视台就举办过春节晚会,只是因为规模小,没有形成多大影响。
1979年的春节晚会,应该是有较大反响的一届晚会。那时,国内刚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国家的经济发展面临历史转折关头。为了鼓舞群众,中央电视台下了很大功夫,认真组织了大规模的《迎新春文艺晚会》。
邓在军与杨洁在执导这台晚会时,采取了“茶座”的形式,还安排了当时少见的交谊舞。
晚会上,李光曦的一曲《祝酒歌》,唱得人们热血沸腾,红遍大江南北。
此后,每年都有不同规模和形式的新春晚会。
今年,刚担任央视台长的王枫找到中央电视台文艺部导演的黄一鹤,建议他担任明年央视职工迎新春文艺晚会导演,而黄一鹤则建议采取观众电话点播节目的形式,并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实现与观众的互动。
直播是专属于电视的特色,王枫在台里专门召开了会议,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便采纳了他的提议。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个时候中国电视界尚没有过直播大型晚会的经验,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
为了支持黄一鹤的工作,台里的其他几位重量级编导都跟着动了起来,其中就包括之前负责过《迎新春文艺晚会》的邓在军。
眼下,春晚的节目安排才刚刚有了个轮廓,还是跟前几届一样,以包括歌舞表演、相声评书、戏曲演出、观众互动等环节为主。
“那您这次找我来是……”姜玉楼问道。
邓在军说道:“这次晚会大的环节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但我们编导组还是想推陈出新的。只是怎么推陈出新,我们还没有头绪,就想着玉楼见多识广,肯定能提出中肯的意见。我们几个老家伙一合计,就决定找你当我们晚会的顾问,希望你能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