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铭羽低头盯着确诊单上的仅剩三个月寿命,双眼无比刺痛,心底涌出无限悲恸与难过。
如果说戚家主是他生父,表叔就是他的养父,在他人生中完美演绎了父亲一职。
段长风是看着他长大,在他成长过程中,参与了大大小小所有事。
戚铭羽的妈妈是戚家主的四太太,凭借不怎么出色的外表上位,只因身后有表叔这个钱袋子。
妈妈一心放到跟其他太太争宠上,从未把心思放到他身上。
小小的戚铭羽,每次受了委屈都会去找段长风求安慰。
两人说是叔侄,外表看起来更像是兄弟。
实则是戚铭羽在段长风身上寻找缺失的父爱。
此时此刻,如遭雷轰的戚铭羽,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濡湿了手中的确诊单。
他颤着声音,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
段长风正值当年,属于男人的黄金阶段才开始,怎么会得这种病。
这么好,这么温柔,有担当的人,老天为什么不开眼,让他患上这种病!
苏晚棠瞧着刚刚还跟她插科打诨的男人哭了,干巴巴地说。
“你其实不用这么伤心……”
“咔嚓——”
卧室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晚棠跟戚铭羽同时抬头,看向关了近十个小时的房门。
段长风穿着浴袍走出来,头发没有吹干泛着湿气,浴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的,衣襟敞开的锁骨上露出暧昧吻痕,如血般殷红,他的脸上挂着几道被挠的指印。
明明是儒雅禁欲的长相,带着这身事后的痕迹,浑身上下都透出成熟男人的魅力风情。
段长风的长相跟戚铭羽有三分相似,五官俊美,斯文儒雅,禁欲的模样很是撩拨人。
看到这人,苏晚棠会想到矜贵斯文的傅司宴。
等傅爷过了四十岁,是不是也像段长风这般,有着年长者的成熟撩人魅力。
戚铭羽看着满身事后痕迹的段长风,脸上仅剩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捏着手中的确诊单,就这么保持僵硬的动作,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眸底神色餍足的段长风,仅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
视线落在戚铭羽手中的确诊单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段长风顾忌着客厅内还有苏晚棠,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袍,迈着四平八稳的优雅步伐走向两人。
他把确诊单从戚铭羽手中拿走,放回展示柜的上层,弯身收拾地上被打碎的水晶摆件。
段长风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自然熟稔,像是做过无数遍。
在戚铭羽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又当爹又当妈的,给戚铭羽收拾过太多烂摊子。
段长风语速平缓地说:“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
“狗屁的命!”
段长风的话还没说,戚铭羽直接炸了。
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单手揪着段长风的浴袍衣领,像失去父母的独狼一样双眼通红。
戚铭羽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磕磕绊绊地说:“我们、我们可以去国外治疗,前段时间,国外不是研究出来某种血液病的特效药,我们现在就去联系,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段长风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眯,眼角的细纹深了几分,魅力不减,依旧让人心动。
他拍了拍戚铭羽的后脑勺,常年握笔的修长手指穿插在短发间,低哑嗓音柔和亲昵。
“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你说的特效药,我试过了,没用。”
戚铭羽闻言像是个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的哭声,溢出的悲伤令人动容。
“哥,我们再去找其他办法,花重金把所有顶尖医生聚集在一起,就不信他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段长风轻轻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着说:“没大没小,喊叔!”
挨了一巴掌的戚铭羽,要是换做之前,早就跳着脚抗议了。
两人相差十四岁,段长风又不显老气,戚铭羽偶尔也会喊他哥。
此时,他趴在段长风的肩头,一个大男人哭得全身都在颤。
段长风眉眼间萦绕着疲惫,成熟俊美的脸色苍白,身体的疼痛发出信号告知他危险。
面对自从成年后就不再亲近他的戚铭羽,他没舍得松手,在心底叹息一声。
这孩子从小就缺爱,除了他,跟戚家那位深不可测的大少关系好一些。
那位是吃人的狼,在戚家的压迫下早晚会露出獠牙。
段长风眼底闪过心疼与无奈,还有淡淡的不甘。
等他走了,戚铭羽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他捏着戚铭羽的脖子,把人从怀中拉开,声音严肃认真地说。
“既然你知道了,省得我再费心跟你坦白,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我名下的投资公司,一部分资产会交给戚铭辉,戚家日后十有八九是他的……”
段长风名下的投资公司涉及多个领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公司,捏着不少公司的经济命脉。
早些年,他在金融界讨饭吃的时候,四大家族本家的产业从来不碰。
发展至今,早已在金融界占据半壁江山,与内阁也达成不少合作。
如今段长风名下的总产业达到上百万亿,这只是明面上看到的资产。
他在金融界不是无冕之王,但涉及的各种投资项目,足以让人忌惮,是真正低调的王者。
段长风无妻无子,一旦出事,庞大的投资公司要被不少人盯上。
可他也不是没有后手,把一部资产无偿送给戚铭辉。
都是聪明人,戚大少会明白他的意思,日后对戚铭羽多照看几分。
段长风没看到戚铭羽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还在不放心的叮嘱。
“我已经把公司的所有股份都转到你名下,只要你签了字就生效,你继续做你的戚队长,也不用去公司参与各种会议。
公司会有职业经理人管理,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坐等收钱就成,三五十年可能无法保证,往后二三十年肯定吃喝不愁,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钱……”
“嘭!”
戚铭羽盯着他开开阖阖的嘴巴,一拳打在展示柜上,上面物件都掉落下来。
哗啦啦的破碎声响,在两人的脚边炸开。
“你说够了没有!”
戚铭羽红着眼珠子,瞪着从容淡定的段长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活着,要你长命百岁。”
脸色难看,刚要动怒的段长风,闻言地骂了一句:“混小子!”
他拍戚铭羽的脑袋一巴掌,把人推出满地的狼藉。
段长风忽然抬头,对一旁抱臂看戏的苏晚棠微微颔首。
他彬彬有礼地说:“让傅夫人见笑了。”
苏晚棠脸上笑意深了几分:“见笑倒是不至于,只是没想到在人前威风的戚队长,也有这样一面。”
戚铭羽对段长风有着深深的依赖,会展露出孩子心性,幼稚又固执。
“你们在干什么呢?”
沙哑勾人的女人声音响起。
穿着跟段长风同款浴袍的戴馨馨,颤着两条腿倚在门框上。
段长风刚把戚铭羽按在沙发上坐下,回头看到被狠狠疼过的戴馨馨。
他上下打量着虚弱的女人,目光微变。
戴馨馨所站的位置上,地上有一滩污浊。
段长风的性感喉结滚动,用命令的温和语气说:“馨馨,你先进屋。”
如果没有戚铭羽在,他倒不介意戴馨馨这模样出现,毕竟苏晚棠是个女人。
身为男人的占有欲,段长风不愿让其他男人看到戴馨馨这副模样。
戴馨馨泛着水迹的勾人眼眸,与苏晚棠探究的黑眸撞在一起。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对段长风绽放出灿烂笑容,调皮地说。
“知道了,我先去洗洗,一会见。”
房门被关上,段长风脸上的温和退去,沉而有力的目光盯着戚铭羽。
“我看到馨馨的尸体了,被切割成无数碎块,血腥又残忍。”
戚铭羽还沉浸在难过中,无法接受段长风将死的事。
他口吻很不好地吼道:“都说搞错人了,就算是她死了,也没有你现在的身体重要!”
口不择言的话,传进段长风感到刺耳,可他没有介意,直到戚铭羽此刻失去理智了。
他目光深沉,声音平静地说:“如果不是尸体上的纹身,我就真信了你说受害者搞错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