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影从官差那里借了口锅,捡了几块石头支上灶,就点起了火。
打火石也是她跟官差借的,却委实不好用,她费了半天的力气都没把火点燃。
白清影趁无人注意,遮掩着从空间取出打火机,将树叶点燃,引燃柴火。
萧鸿雁走过来想要帮忙,恰好看到这一幕,虽然不理解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先前没用过打火石,也没看出问题。
“我来帮你。”
蹲在地上摆弄柴火的白清影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萧鸿雁。
“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萧鸿雁似是还较着劲儿,也蹲了下来,卷起衣袖想要帮忙,“母妃……我娘没做过这些,二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也不能看着你一人忙活。”
白清影本就对这小姑娘讨厌不起来,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更觉得可爱至极,笑着挪了挪身子,把位置让给她。
“好啊,你先把水烧开,我去给鸡拔毛。”
萧鸿雁看着锅里的水,满眼的迷茫,偏头问:“你还会做这些?”
“这不难,开水烫烫就行,你如果感兴趣,也可以给你试试看。”
萧鸿雁犹豫地问:“你在镇国公府过得不好吗?”
白清影眼神一滞,她似乎从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出几分……同情?
“还好,幼时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学会自己做些吃食,总不至于再饿肚子。”
其实原主做过不少针线活悄悄拿出去卖,换来的银钱送到大厨房去,才能按时领到每日的食材,她和绿啼主仆才不至于饿肚子。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了,她可不会绣花,针线活的水平仅限于简单的缝缝补补,毕竟她以前一个人住,各项生活技能总要都会一些。
万一萧鸿雁要跟她比拼绣花,白清影可应付不过来。
“先前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气闷,不能接受被流放,才会对你说话难听了点。以后只要你不做伤害二哥和我娘的事,我就会敬你这个嫂嫂。”萧鸿雁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自责。
白清影忍不住笑了笑,小姑娘还是很可爱的,知错就认,更讨她喜欢了。
因此白清影也很大度,“没事,以后咱们一家人要心向一处使,再难的困境也能扛过去。”
“我去把红薯洗了,你先看着锅。”
“那个,”萧鸿雁喊住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水烧开是什么样子?”
白清影被这样的问题给问得愣住了,不过小公主不懂这些也正常。
正犹豫着如何解释,忽然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姐——”
白清影看过去,发现来人正是绿啼。
绿啼能出现,白清影也并不奇怪。
官差们都换成了“自己人”,行个方便把绿啼安排到她的身边也没什么。
“小姐,差爷说奴婢以后可以跟着您。”绿啼语气很是激动,眸中甚至不自觉地带了些泪花。
“好,”白清影没多说,拿起红薯站起身,“你教教鸿雁水开是何模样,我先去洗红薯。”
白清影在河边洗红薯,有道高挑的身影走到她身边。
“有我能做的吗?”
顺着长靴向上看,白清影仰着头,看到她夫君那张惹眼到不行的脸。
“好啊,帮我和点泥巴吧,我要把红薯包起来,等会儿烤着吃。”
萧逸舟不太明白白清影要做什么,也不多问,按照她的要求照做。
有官差看到不禁傻了眼,他们家王爷王妃,怎么这就做起了这等粗活?
不过碍于如今的身份,他们不好冲上去帮忙,只好从队伍里找出几个行事利落的丫鬟,让她们跟在主子身边,也好时时照应。
“王爷——”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头发梳得干净利落,身上的衣裳料子普通,却胜在干净,体型微胖,脸圆圆的,笑起来颊边有两颗酒窝。
萧逸舟看到她不由生出意外,诧异地问:“范娘子?你怎会在此?”
范娘子满脸笑意,卷起袖子便要帮忙,“王爷虽把我们一家的身契给放了,不必牵连流放。
可我跟老顾却总觉得不安心,想着王爷身上有伤,流放的这一路恐怕又要风餐露宿的吃不好,就想着干脆收拾东西跟上,这一路上也能想法子做些吃食给王爷送过来。
好不容易才赶上队伍,我本也是想着来送点吃食,跟官差们一说,他竟然同意让我进队伍里帮忙,还要雇我给大家做饭,每日三顿饭,给我二十文钱。
我寻思着能跟在队伍里管伙食也不错,至少能跟王爷多些照应。不过官差说他们带的食材只有窝窝头,怕是要下午路过镇子的时候去买一些。”
范娘子嘴上嘀嘀咕咕说着,看似说得不少,手上也没闲着,做事干脆利落,说话间就将和好的泥巴裹到红薯上。
“这红薯若是烤得好,内里香甜软糯,可是好吃着呢。哎王妃,让我来——”
范娘子见白清影要去烫鸡毛,快速红薯扔进火堆,接过鸡处理起来。
白清影也乐得有人帮忙,更何况还是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的人。
且看萧逸舟对范娘子的态度,范娘子定是个忠心的,不会来伤害他们。
范娘子把鸡褪毛后切开,加香菇炖上,人也没闲着,又去帮官差煮粥热窝窝头。
可惜没有太多食材,限制了范娘子的发挥,她就只能把粥尽量煮的粘稠一点,让大家都吃饱肚子,也好有力气赶路。
热过后的窝窝头没有那么硬了,又能喝上热粥,不少人都很满足。
鸡汤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喝着白粥啃窝窝头的其他人不由吸了吸鼻子。
有人干脆闻一口香气,啃一口窝窝头,假装吃的就是鸡肉。
流放队伍里的人要么是官宦人家的主子,要么是丫鬟小厮,先前的日子过得都不错,至少每天都能吃三顿饭,而且顿顿有肉。
这几日赶路,别说是吃肉,他们连喝水都没办法尽兴,肚子也每天都在咕咕叫。
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流放前他们也听说过不少在路上被苛待的事。
再者,大多数人都明白流放是因为萧柏泉猜忌弟弟,他们是被牵连,因此也不埋怨萧逸舟。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觉得是萧逸舟连累了他们,如今炖了鸡肉,他们也拿着碗,理所应当地要求分他们一碗肉。
六个搔首弄姿的妇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近,各个手里端着空碗。
为首的妇人走到鸡汤的锅灶旁,深深吸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将碗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