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皇帝有了罢官的心思,韩宜之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魄,不住哀求:“圣上,求您饶了臣这一次吧,臣只是为了天启着想,一时没想那么多,圣上……”
看皇帝没有反应,韩宜之又膝行到江稚鱼旁边:“江侍书,我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便饶了我这一回吧。”
好家伙,正三品的兵部尚书哀求一个正九品的翰林院侍书。
这等奇景,纵观天启历代史书,都不可能出现,野史都不敢编排!
众臣啧啧称奇,江稚鱼看他们的神情,要是给他们一包瓜子,估计他们能当场磕起来。
江稚鱼可没打算直接饶过他,她侧身在他耳旁:“你都让我难过了,我还能让你好过?”
韩宜之是个傻的,皇帝可不是。
自己之前睡懵了没反应过来,现下来看,皇帝根本就是有意要挑起她和韩宜之的冲突,让自己提出对峙,然后借由自己的口,去罢了韩宜之的官。
所谓借刀杀人,便是如此了吧。
江稚鱼看着皇帝微眯起眼。
【果然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
皇帝:“……”
他在江稚鱼目光灼灼下,竟然有几分心虚。
他敛下眸,声音森冷:“只为一时的记恨,便诬陷同僚,草菅人命、谋害贤臣,贪污受贿!”他声音越来越大,从案上拿出一个折子丢在韩宜之脸上:“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天子动了怒,谁还敢站着?众位大臣跪了一地,满屋内站着的,只剩江稚鱼和贺言庭两人。
韩宜之伸出颤抖的手,哆哆嗦嗦打开折子,越看越是心惊,脸色惨白,额上的冷汗如小雨一般滴落。
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几十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若是一直看下去,便能躲避掉即将到来的惩罚。
但皇帝显然没有那个耐心。
他寒星般的黑眸睥睨着:“韩宜之,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韩宜之张着嘴,感觉喉咙似被什么扼住一般,只能发出“咯咯”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皱眉,正要继续开口,却见韩宜之两眼一翻白,身子整个超前栽去。
“!!!”
皇帝被吓了一跳,江稚鱼上前一步,翻开韩宜之的眼皮:“无碍,只是一时惊惧交加,难以承受,晕了过去罢了。”
她挽起袖子,正当众人以为她要扎针救人时,只见她左右开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韩宜之好几个耳光!
手掌触碰脸颊的“啪啪”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明显,隐隐间似有回声传来。
韩宜之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人也幽幽转醒。
【怎么醒这么快啊!】
江稚鱼心里感慨一句,又抓紧时间扇了两下,才遗憾地收回手。
她起身正对上贺言庭投过来的视线,微微挑了挑眉,眼里狡黠一闪而过,恍似再说:快吧?
皇帝:“……”
众臣:“……”
贺言庭挪开视线,侧头以拳抵唇,轻笑。
韩宜之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口腔内隐隐有血腥味传来,他的意识慢慢回拢,顾不得管这些,赶忙道:“圣、圣上,臣……臣没有!”
他一张嘴,带动着脸颊生疼,只能小声道:“定是有人诬陷臣,臣绝对没有做将新妇肚中的男胎活刨出来,这等灭绝人性的丑事!”
江稚鱼:“……”
【好家伙,这就是所谓的我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吧。】
皇帝眼中蕴意暗藏,并没有提江稚鱼刚刚的举动,而是接着道:“你既说有人诬陷你,便拿出证据,这折子上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韩宜之不断吞咽着口水,大脑疯狂转动,紧接着,他双眼一亮,迫不及待道:“圣上,这上面写臣是为了占据田地,才将那户人家尽数杀害,但圣上大可派锦衣卫去搜臣府上,有没有这张地契!”
皇帝微顿,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韩宜之既然敢这么明确地说出来,那肯定是断定锦衣卫搜不到。
那他会藏在哪里?
皇帝目光刚投向江稚鱼,便听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在安乐侯府,那张地契被他送给安乐侯夫人了,就在安乐侯夫人的枕头里!】
【可恶,我要怎么不漏痕迹地告诉皇帝?】
皇帝沉着脸:“你如此笃定,是断定朕查不到那张地契在哪吗?”
韩宜之抬起头,满脸诧异。
不可能!他给的那般隐秘,不可能有人发现的!
他心里念着不可能,眼睛却死死盯着皇帝。
皇帝张口唤来锦衣卫千户:“去,将安乐侯夫人的枕头拿来。”
韩宜之的耳边顿时响起一声惊雷!提起来的那口气再也撑不住他,他整个人身子一卸。
他竟知道!
今日一切,都已在他掌控之中吧!
【嚯,皇帝查到了啊,白操心了。】
皇帝:“……”
皇帝脸色缓和,伸手招了两下,示意江稚鱼过去。
“今日你受委屈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江稚鱼眨眨眼:“那再存起来吧。”
【等以后缺什么了再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屯屯鼠!】
皇帝不置可否。
众臣看韩宜之这动作,这表情,还有皇帝对江稚鱼的亲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圣上想拿下这韩宜之,而他又是个蠢笨的,正好撞上来了!
名义上是和江稚鱼对峙,实际上,目标从来都只有韩宜之一人!
他们兀自震撼,皇帝也好似才反应过来,笑道:“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众人谢恩,依言站了起来。
“来都来了,爱卿们对新兵部尚书一职,可有人选?”
闻言,韩宜之又是一抖。
【万恶的资本家,一刻也不让休息,就要工作!】
皇帝充耳不闻,点名道:“太尉、司徒、司空,你们心目中,可有人选?”
三人面面相觑,司空苟元景上前一步:“圣上,臣有一人,或可举荐。”
皇帝浓眉一挑,有了兴趣:“谁?”
他脑海霎时闪过不少人影,却没想到苟元景张口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臣要举荐之人,正是贺将军,贺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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