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支棱起来

方乐敏兴高采烈的从楼梯口上来,她满面堆笑,眉眼弯弯,肌肤盛雪。

“我就知道,这里的蟹黄包十分对你的口味,你总会来这里吃饭。”

方乐敏绕过江随雁,径直坐在谢南洲身侧,她撒娇似的挽着谢南洲的臂弯,身体微微倾斜,若不是包厢门大开,只怕她要靠在谢南洲身上了,“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总想着能碰到你该多好,今日总算是好运气,南洲哥哥,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呢?”

她委屈巴巴,两个漂亮的眼睛已经聚满了泪水,“你我从小就相识,你还记得,你在沙场征战的时候,我一夜一夜熬着不睡,只为了让你平安顺遂,还赶着给你缝制棉衣棉袜,甚至是靴子我都亲手制作,当时你从沙场回来,你还说,我缝制的棉衣最为暖和。”

方乐敏说到此处,落下泪来,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如今长大了,你倒是忘记了昔日的情意,总是疏远我,南洲哥哥,之前你还不是佛子的时候,我就想过要和你一起白首,自从你成了佛子不能成亲,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你却不知,我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下狠心,才想着成为你的徒弟,只要能靠近你,能距离你近一些,我就知足了。”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停不下来。

江随雁的脚趾抠着鞋底,若是动作能表达心内的想法,那么这个小二楼已经拦了个洞,是江随雁抠出来的。

方乐敏这么做,绝对是因为前一晚的事情。

她清楚,所以,她不开口。

“方小姐。”

谢南洲之前称呼方乐敏,绝对没有这么生疏,“你之前缝制的那些衣服,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也很感激。”

沙场征战,谁知道今天死还是明天死,年少情谊,自然最珍贵,谢南洲没有撒谎。

“可是我若没有记错,除了棉衣外面的花纹是你亲自绘制,旁的东西,是你身边的丫鬟代劳吧?”

谢南洲毫不客气戳穿,不过语气却依然平静,好像说的是旁人的事情,不是他的一样,“可我还是很感谢,毕竟一个大家闺秀,针线拿起所绣之物,要么给父母双亲,要么赠与兄弟姊妹,给旁人,肯定要三思而后行,省的落入他人话柄,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自始至终都很感念你的好,这才在回来后,对你做的其他事情都可以装作看不见,可是方小姐,你我少年相识,你更应该明白,我不喜欢别人背后做手脚,你明白吗?”

方乐敏停了眼泪,她有些糊涂,谢南洲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尤其是对她。

可是,她做错了吗?

“南洲哥哥,我不知道什么叫手脚,我只知道,属于我的被人平白抢走,我想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想要别人远离你,我有错吗?”

方乐敏口吻强硬起来,她挺直上半身,看都不看江随雁一眼,“我乃方家嫡女,又是长女,我的祖父和你的父亲一样,沙场征战,浑身伤痛,不能在都城久居,这才远离都城去了乡下养身体,祖父视我为掌上明珠,对我百般疼爱。”

“我的父亲母亲,更对我如眼珠一般,甚至超过了我的弟弟,宫中兰妃乃是我的姨母,每逢年下或者是各种宴会,她都会亲自给我装扮,我集宠爱与一身,身份即便比不上当朝公主,却要比公主还要幸福。”

方乐敏说到此处,眸光坚定,只是带着疑惑,“南洲哥哥,我是多么骄傲的人,可是为了你,我琴棋书画,日日勤练,只为博你一笑,可你呢?

你对我之前,还算是态度温和,遇事也为我考虑,自从有了江随雁,你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甚至会斥责我,说我,教训我,南洲哥哥,我身份尊贵,样貌也出众,江随雁算什么?

她一个江家出身的庶女,母亲不过是下贱的贱婢,父亲如今是城门看守,不是江老爷子有军功在身,和我祖父一般,只怕江家早就倒了。”

方乐敏说着,目光冷冰冰看向江随雁,在她这种贵女眼中,江随雁样貌上好,但是出身不好,而且胆小怕事,不算是好伴侣。

“南洲哥哥在朝堂多年,更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守望相助。江随雁能带给南洲哥哥什么呢?”

“那自然是带不了什么。”

江随雁接话,她刚才还笑容有些尴尬,如今别人都快要欺负到她脑袋上,还要装作傻子,什么都不说嘛,她又不是傻白甜,非要让男人来保护。

“方小姐适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身份地位与众不同,你如果是天上的云朵,那我就是地上的顽石,不过方小姐,我就是一块石头,无人在意,可石头坚硬,也能把云朵砸出个洞来,你说是不是?”

方乐敏怒视她,“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说话。”

“我是江家二小姐,如你所说,我的祖父和你的祖父都一样,为齐国出力,建功立业,既然你方家都是建立在老爷子的功劳上,那江家也差不多,大家谁也别嘲笑谁。”

“你父亲不过是蛀虫,如何和我父亲相提并论?”

“都是靠祖父的,就别拿别的比较了,方小姐适才说了一大堆,不过是你周围带给你的荣耀,我不同。”

江随雁看了一眼谢南洲,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停顿片刻,缓缓道:“我走到今天全是佛子帮我,我虽然没有像你这般头衔,让人羡慕,可是,我有佛子呀。”

她说,她有谢南洲。

可无论是宫里遇到方乐敏找事,还是乞丐围攻,让她进退两难之下,都是江随雁一人走出来,她有胆量有聪慧,她比任何一个闺中女子更加适应这个男人的世界。

就好比现在,她知道怎么说话,才能激怒方乐敏。

“你。”

方乐敏蹭的站起来,怒目切齿,“江随雁,你不要脸。”

“方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贵家女子对着佛子撒娇装柔弱,方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