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迅等人坐在肯德基玩手机,等小胖子把这局游戏打完。
陈迅收到一张照片,是潘豆子扭曲的脸。
发照片的人叫“小飞”,此人把潘豆子双手指骨给打骨折之后,勇敢承担起照顾盘豆子的责任。
“盘豆子先生拒绝服用我提供的食物后,我给他买了三盒饼干,全部吃光,他渴得受不了,喝了瓶15升的纯净水,照片是他憋尿憋得扭曲的脸,请欣赏。”小飞给了留言。
这个小飞还真狠。
“什么时候拆石膏?”陈迅问。
“看恢复情况,估计两周吧。”小飞回答。
“充分利用最后两周时间,继续保持!”陈迅回复之后,才想起自己答应公司,要去给人讲解程序的。
希望潘豆子早点恢复吧。
收到岳母信息,说学校领导和家长代表已经离开,意思是可以回去了。
四人回到家,看到家里太干净,不敢下脚。
“我去公司一趟。”陈迅说道。
“别加班。”杨梦雪叮嘱。
“不会,今天是问问以前的同事,哪些地方需要我讲解,我好好准备一下,下周去讲。”
陈迅开车到公司楼下,发现公司还不错,自己离职2个多月,进入办公楼的时候,车牌识别系统依然认为陈迅的车是“内部车辆”,继续免费。
开到上次被砸的位置旁边,那位置停着一辆奔驰,隐约记得是张胖子的车牌。
这胖子是有钱人,损失三十多万,依然开奔驰!陈迅觉得这胖子人不错。
停好车,上楼,陈迅以前的直接上司黄波涛拿着临时门禁卡给陈迅,两人来到开发部。
老同事听说陈迅要来,纷纷过来问好,连谭书博都过来了。
项目应该是非常紧张,否则谭书博不会过来。
谭书博和陈迅四目相交后,谭书博目光幽怨,两人都有点尴尬。
“欢迎回来。”谭书博还是有点气量的,知道现在求人。
“谭总好。”陈迅很友好的给谭书博打招呼,这次没讽刺谭书博,让谭书博心惊肉跳,这人不会又在挖坑吧,这次是几个月工资?
陈迅知道谭书博在想什么:“谭总,我21岁那年,大四,来公司实习,毕业后留在公司。我在这个公司干了七年,离开公司不到三个月,我真心希望公司越来越好,也绝不会因为私人原因,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谭书博明白了,陈迅不会在程序里面埋坑。
“辛苦了!”谭书博点头,表示过往恩怨,烟消云散。
谭书博离开后,黄波涛召集了七八个人,都是这个项目的开发人员。
“陈迅的schedule很紧,大家有issue尽管问,大雄,你记得写dot。尽量detail一点。”黄波涛说。
陈迅懵逼了,两个月不到,黄海波说话夹杂了这么多英文。
“htl,你堕落了,变成假洋鬼子了。”陈迅说道。
“没办法,习惯了,谭总过来之后,我们都被他传染,恶习已经养成,你忍忍。现在公司3种人,美国鬼子,日本鬼子,假洋鬼子,听说谭总在学日语。”黄波涛见谭书博不在,立即把锅往领导头上甩。
陈迅身边百鬼夜行,也不在意,他拿着白板笔,等大家提问。
计算机系统分硬件和软件,硬件就像一个智力超群但是没任何知识的小孩,软件就是知识。没有软件的硬件系统,只能是一堆发热的二极管,没任何用。
因此,软件,才是计算机系统的灵魂。
软件是逻辑,逻辑组合成用户的业务需求,程序员需要根据业务来将计算机指令编排成一个个业务流程,这个编排过程,就是编程。
客户需求很少一次性提清楚的,随着时间的迁移,需求不断叠加,程序也跟着变化,原来清晰的代码慢慢变成一坨屎,代码越来越多,程序员还不定期往上面增加一坨,整个系统的代码就成了一座屎山,不管是高手还是新手,在屎山中遨游,滋味都不好受,当然,特殊癖好的除外。
陈迅作为屎山的主要贡献者之一,下周要给准备品尝屎山的前同事讲解屎山堆积过程的注意事项,讲解之前,他要问问已经探索过的同事,主要有哪些问题。
本来,潘豆子如果在,其他同事可以问潘豆子,目前潘豆子被一个上了厕所不洗手的人喂饭,大家欢乐之余,就把目光投向得癌症的陈迅,希望他临死前把代码说清楚,做最后的交代。
陈迅让大家提问,七八个程序员马上开始发问,全都火气十足,估计都尝过陈迅堆积的屎山。
黄波涛在旁边主持,让大家轮流来。
一些简单问题,陈迅随口回答了,复杂的,陈迅自己也懵逼,就只能让大雄帮忙记下来。大雄拿出跟女朋友聊天的速度,飞快的记录。还有一部分问题,潘豆子更清楚,陈迅打算开会结束,去找潘豆子聊聊。
不到四点就开始,六点才结束,看来大家问题还是挺多的。
“陈迅身体不好,今天就到这里,谭总说会议结束要请你吃饭。”黄波涛说道。
“给谭总说声抱歉,我要喝药,下周一我来正式讲的时候再吃饭吧。”陈迅拒绝了吃饭的邀请,他想去医院看看潘豆子。
大雄把记录的问题全部打印好,黄波涛去给陈迅准备下周要用的电脑,陈迅抱着那叠纸,直接开车去六院看望潘豆子。
走进住院部,看到好多人围绕着潘豆子。
“小伙子,别人照顾病人,都是细心照料,我看你照顾病人,太不上心了,不要说病人,我都看不下去了。”一个慈眉善眼的老太太,在劝小飞好好照顾潘豆子,她以为小飞是雇工。
小飞说:“他手是我打残的。”
“你为什么要打他?他为什么不报警?”
周围的人都在听。
小飞把潘豆子写的小说内容说了。大家一致认为,小飞做得对。
“这种作者,该打,你给他弄点胡椒粉,洒饼干上面。”有人甚至提出了建议。
“潘豆子,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写出这么让人恶心的小说。”小飞气愤的问。
潘豆子眼圈红了:“我爸病重,需要钱,还没人照顾。”
“需要钱你就乱写?你不好好工作你出来恶心人。你妈没照顾你爸?”
“我三岁的时候发高烧,我爸带我去医院打针,我妈就跑了。”潘豆子似乎在忍住眼泪。
大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那个慈眉善眼的老太问:“小伙子,你恨你妈妈?”
“我妈恨我,恨我爸,她是被拐卖过来的,跑一次被我爸打一次,后来,她终于找到机会跑了,我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恨我。”
周围一阵沉默。
真是个可怜的人,难怪会写成那么绝望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