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符合，也很浪漫。
但，不是。
谢梵音没想的那么高深，她只是觉得曲舟行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特别是在他凝望着自己的时候……
没来由的让谢梵音想起来了一句话。
出自一位同学的科普。
正所谓上大学就是把五湖四海的同胞们乱锅打散再重新下锅的步骤，少数民族都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见的还要多。
有一个少数民族的弹舌挺多，就是她同学，还经常上课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以至于谢梵音起初被迫听家乡话都认为那是寒冷地区的勇士出身。
咳咳，确实挺壮的。
不对跑题了，是在得到否定回答之后的闲暇时刻，下课无事，谢梵音以及周边同学就被科普了一脸。
具体是什么她忘的差不多了。
谢梵音只记得他们的简述都很有意思。
很具体，具体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呢，以谢梵音贫瘠的脑子来掏出记忆，就记住了一个例子。
——我清楚地看见你。
——翻译过来是我爱你。
多么迤逦浪漫的表达，谢梵音哪怕对那位同学的长相已经模糊，却一直没忘记这句话。
宏观下的具体，模糊中的真实。
你在茫茫人海中被看见了，不仅仅是肢体是面容，还有藏在这副皮囊下的心脏和灵魂。
所以，她说她清楚地看见他了。
也就是谢梵音爱曲舟行。
——
“再见。”
“下次见。”
曲舟行和谢梵音冲一直带着他们一整天的小僧人挥了挥手，他们并没有久待，佛寺也不是个夜晚开门的地方。
能夜晚来的，要么是“内人”，要么是“贵客”，反正就是视规则于无物的。
你说是吧，曲舟行。
曲舟行本人，拒不承认。
钟声悠长，清风吹拂，是很好的踏青体感，谢梵音念着下山几步迈了出去，曲舟行落在后面，罕见地没有立即跟上去。
缓了几步，在门边像是原地踏步，不经意间回过身朝不远处半合半开随风摆动的木门微微颔首致意。
几乎没人发现这个小细节，不过不包括就站在门口的小僧人。
在小僧人稍显震惊的目光中，曲舟行没有解释，前跨一步追上了谢梵音的脚步，低声不知道和人在说些什么，还引得她发出阵阵笑声。
映着落日余晖，昏黄暖意，一高一矮的身影被逐渐拉长，黑色的影子被橙色光圈模糊轮廓，已然分不清你我融为一体。
并肩携手，向远方走去。
美好又温暖的画面，可惜只有观众们在乎，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小僧人已经无心再去欣赏祝福，反而是揣着惴惴不安的心退后来到那扇被曲舟行看见致意的木门边。
木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合拢，小僧人没有任何疑惑，恭敬地敲了几下才推门而入，入目则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没有任何修缮痕迹，空落落的床架，柜子，桌子，再无其他任何的装修。
但并不脏，连灰尘飘飞都没有。
看起来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一位老者，坐在这房间唯一的一把木椅子上，身上的袈裟昭示着他的身份。
寺庙住持。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而曲舟行又怎么能知道是住持在这里不是其他人，并且给住持致意。
“住持，”小僧人犹豫问道，“那位施主怎会知道看这边，似乎还是向您道谢？”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道谢，不过肯定没有恶意，甚至他感觉那道目光中有一点怀念。
“不奇怪，他住过这。”
说话的这位住持大师和释空大师完全是两个风格，要说释空大师像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圆圆墩墩怎么看怎么慈祥。
那现在这位第一印象就是瘦。
瘦高长条，但并不阴森，也不像被晾干晒干后皱巴的布条，反而可以称得上俊朗。
住持的脸型相当流畅，浓眉大眼，五官周正，要是套上个假发再换身衣服出门都没人能认为他是个寺庙住持的程度。
连他比释空年龄更大都看不出来。
照这副面相，他年轻时是可以说的上风流倜傥美男子的，乃至由于这张脸他现在都鲜少见施主。
他也有他的苦楚。
这么年轻一张脸没人信呐，得要释空那种一看就说什么都对的圆润福泽脸才管用，就跟医学生不经历风霜变成老头沧桑样出去看诊都没人信你。
这种职业永葆青春没用，谁要你长的好看是吧。
住持一看见曲舟行就能想到释空那张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师弟可真是……比他天赋高还能比他更让人信服。
“那位施主住过这？”
小僧人很惊讶，他可从来不知道有这段故事来的。
他来这里时间也算长的，可却是对曲舟行从来没有印象，按理说这张脸他不应该会不记得的。
住持看出了他的疑惑，随意解释道：“你不认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二十多年前，那应该只有几岁吧……
小僧人蠢蠢欲动：“都有二十多年了，那刚刚为什么不见见那位曲施主呢？”
既然而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住持还记得那么清楚，到现在还惦记，而那位施主好像也同样记得并且感谢，那为什么不见面呢？
住持就只坐在这，通过半扇门开的距离远远瞟了一眼，行为并不算是非常在意可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相矛盾。
“他只是住过这，不算很长，我对他的因果没办法，推荐送到释空那里去了。”
住持淡淡解释，似乎对自己技艺不精并无任何情绪起伏，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如师弟，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不过……
小僧人一下就挺直腰板起来，他听说过住持的这位师弟，连住持都没办法的……
他有点好奇，就多问了几句。
“因果？”
“命格。”
“这位施主命格——”
“帝王之相，必死之局。”
小僧人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
以他道行尚浅去看曲舟行，并无明显命格有缺或者不好的感觉，只觉得贵气逼人，深不可测，命格肯定不差。
只是没想到会好到这般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