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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的意思,你不明白也得明白,你的孩子没了,得有人的孩子来偿命!

本宫这次绝对不允许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不查个真相大白,你就莫要再叫本宫母后了!”

崔皇后眯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太子,已经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了,只是用嘴唇说出了无比冰冷的话语:“龙嗣被害,绝对不仅仅是后宫争风吃醋就能掩盖过去的!

这次揭过去了,下次便会蹬鼻子上脸!

尤其是这次是一尸两命,毫无对纲纪法度的敬畏之心!

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必须找出那个谋害皇嗣的人,并且在朝堂上诉之朝臣!

下令诛其九族,还皇嗣一个公道,正六宫法纪!”

“可是!儿臣如何得知这人是谁?

一碗汤药而已,经了多少宫人的手,又有多少人从中作梗,那么多人那么多心思……

儿臣需要时间调查,不是吗?

这还未调查怎得就说到……”太子话顿在了口中,回过神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崔皇后,却见崔皇后并不看他,只是揉着眉心,一副倦怠的模样。

“本宫累了,来人,摆驾!

本宫回宫了!

送太子去勤政殿面壁思过!

不找到凶手就不许出来!

内庭司听命,尽快将这凶手抓出来!”崔皇后扶着贴身宫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选侍宫里,回自己的宫里去了,留下太子面对还没洗清嫌疑的太子妃,美人落泪好不可怜。

“太子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呀……”身后的哭闹声渐渐远去,崔皇后胸口的气怎么也顺不下来。

自己的儿子庸懦无能,孙子一盼再盼,好容易有了又被人害了,姜氏当真是一如当年,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贴身宫娥到底是跟在崔皇后身边久了,宫里待了几十年,哪个不是人精?也猜出来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将嫔妃小产的事,从后宫的斗争,上升到国本之争。

这样一来,高帽子往姜皇贵妃头上一扣,只要把王氏扳倒了,再来多少个年富力强的成年皇子都动摇不了太子的皇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崔皇后捻着手里的佛珠,她随身携带了这佛珠多年,上面的包浆都已经透亮,看起来十分有色泽。

贴身宫娥也反应过来,无非就是扣个罪名的事,不需要证据,只要找出来个人,说是姜皇贵妃指使的,打死以后,死无对证,栽赃到王氏一族身上也罢了,何必想那般多其他的?

正往自己的宫里回着,崔皇后却突然看到在和安王逛御花园的姜皇贵妃,她半点不似上了年纪的妇人,还那般艳丽动人,面上也没有一国副后的稳重端庄,俏生生的还像个妃嫔。

“姐姐!怎么也有心思来逛园子?

可受了太子殿下的请安了?”

太子上朝前会给后宫高位嫔妃请安,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尤其是皇贵妃位同副后,必须要请安的。

只是姜皇贵妃也不愿意看到崔皇后已经当上监国储君的儿子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便免了太子每日的请安了。

“来,安儿,来见过姐姐!”

姜皇贵妃摆了摆手,年纪都快有三十的安王便赶紧过去行礼。

太子监国,给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封了王,这就是幼年养在姜皇贵妃膝下的安王,眼下出宫封王,倒是少回宫请安了。

“安王倒是懂事识礼,妹妹要好生教养着,以后肯定能为燕国朝堂,增添一份助力!”

崔皇后看着低着头不敢抬的安王笑道,眼底泛着看死人一样的厌恶与平静。

安王,不是平安的安,是安分的安。

皇帝之前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安王,姜皇贵妃跟皇后明争暗斗很久,才把幼年的安王抢到了自己膝下。

姜氏的确赌对了,这个安王曾经被先帝议储,连圣旨都写好了,却因为并非嫡出,而王氏不曾衰败,才以尊卑有别的名义选了太子。

这安王一天活着,就是一天的威胁。

“姐姐说笑了,这孩子呆呆笨笨的,妹妹成日里教他好好说些吉祥话,看看这木讷的,莫要高看了这孩子。”

姜皇贵妃只是不露痕迹地安王离远了些,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恭敬道:“这江山社稷,以后咱们太子开枝散叶了!

姐姐自然有聪慧机敏的孙儿们来辅助,眼下,姐姐还是给太子挑一位贤良淑德的闺秀为后要紧。”

“太子还小,过两年朝廷稳当了,陛下恢复了,再说不迟。”

崔皇后不冷不热地揭了过去,太子监国,还没有皇嗣就是死穴,只有儿孙成群,才能压制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们,想要互相争斗而蠢蠢欲动的心。

姜皇贵妃却不依不饶,扇子掩面笑道:“姐姐这般想就不对了,早些选秀纳妃,也于前朝安宁有所助益不是吗。”

“本宫乏了,得先回宫了!”

崔皇后本就是嫡后,根本不需要对姜皇贵妃太过客气,拂袖就要离开,却被慌张的宫娥扑到了鞋面上。

“大胆奴才!你疯了不成?敢冲撞皇后!”贴身宫娥连忙挡在崔皇后身前,崔皇后才看清眼前的太监,他着急忙慌,面上还挂着泪,汗水和泪水混合在面庞上落下,已经打湿了身上的衣襟。

“皇后……不好了……太子!太子薨了!”

太子被没洗脱嫌疑、哭着要洗雪冤屈的太子妃哭得头疼,就遵循崔皇后的懿旨,去勤政殿面壁思过。

岂料进去刚坐下,便直接一声惨叫,丢了性命。

那一块厚重得要两个侍卫才能抬起来的牌匾砸下来,边角正好砸在了被嫔妃纠缠的太子太阳穴上,直把他的脑袋都砸得变了形。

姜皇贵妃扇子掩面,静静看着崔皇后又一次昏了过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放肆。

不知道谁的声音在长街里回响:

“太子殿下薨啦!

太子殿下荒淫无度!

太子殿下在勤政殿……

被清正廉明的牌匾砸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