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宇人刚从院子里抬出去,不出半个时辰王嬷嬷就带着人来找元清正了。
老太君气得脸都绿了,嚷嚷着让元洪德上家法。
忠义侯眼见儿子被打了也是心疼,哪里有偏向侄女不管亲儿子的,一屋子摆起了龙门阵。
元清正到了院子里,看到鼻青脸肿躺在担架上的元文宇,只是挑了挑眉毛,自己下手都是心里有数的,根本不会让大夫看出来,伤的都很刁钻,这样明显的伤势,只能是元文宇栽赃陷害。
元文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状似虚弱地拽了拽老太君的裙角,一开口鼻涕眼泪都流到了嘴里:“祖母,孙儿不过是去找八姐姐理论,谁料八姐姐如今硬气了,直接就将孙儿打了一顿就丢了出来,还说祖母您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坏了孙儿。”
元文宇也不是一股脑没脑子的,老太君最恨别人说她不会教养孩子,即使的确是她娇宠惯坏了不少孙辈,也由不得人指摘半句,当下就要拿了家法,开始行刑:“看来今日不教训你是不成了!枉我因为你是个懂事乖顺的,没想到自己的堂弟也能下狠手打成这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还有没有你大伯父!”
胡氏也在一边煽风点火,拿着帕子捂着脸直哭:“老太君,伯爷,我都说了清姐儿是个居心叵测的!害了咱们菁姐儿,你们就是不信,如今可看看!还在咱们忠义伯府里就敢把伯爷嫡子打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可怜我儿,姐姐受了委屈去辩白几句,生生被打得吐血!”
元清正一句废话都不想说,直接往暴怒的老太君和元洪德面前甩了一样东西。
正是元文宇带进去的小刀,上面还沾着泥水。
府里的器具都是有份例的,不然谁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是乱套了,少爷小姐们院子里都只有一把小刀,若是损坏了都还得拿着旧的那把跟管家换新的。
元清正站在庭院里,人站得笔直,面上的怯弱早已被倔强取代,带了几分罕见的薄怒:“祖母,大伯父,十一弟弟大清早就拿着刀闯入我院中,话都没说两句直接对我挥了刀子,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把我拉开了,今天就是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十一弟弟口口声声说我有爹生没娘养,养在伯府吃白食,死乞白赖,可是清儿记得,爹娘是每年都给了银钱到公账上的!清儿在此问上一句,可是祖母和大伯父授意的!若是,清儿自己收拾了包袱,去边疆投奔爹娘也就是了!如何在此受天大的耻辱!”
元洪德铁青的脸红了又白,转而瞪了一眼在原地装死的元文宇,他最是爱面子,被侄女这么一抖落,待会儿满府上下都得说他不仁不义。
老秦氏也没想到是元文宇上门去找茬的,还动了刀子,嘴嗫嚅几下,那火气便下去了,仍然嘴犟道:“清姐儿,你是姐姐,就算你堂弟调皮了些,你也不该对堂弟下这般狠手啊!看给他打得!面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元清正不语,只是冷笑一声,那模样和平日里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样子实在是差太多,让人根本联想不起来,随后反驳道:“一个身子骨结实的嫡少爷,提刀上门,被一个平日里走两步路都要喘三回的堂小姐打了,祖母,大伯父,你们信吗?”
玉竹也很有效率,很快便带着大夫来了,从院门口匆匆赶了进来:“小姐,大夫来了,正巧六小姐在,不然奴婢还请不动呢。”
元清正看向已经满脸心虚的元文宇,半点不拖沓:“是自己打的,还是别人打的,动手有多重,大夫都能看出来,祖母和大伯父正好都在,咱们让大夫验一验就是了,十一弟弟伤得重,怎么也得让大夫好好瞧瞧,别落了病根不是。”
元文宇哪里知道如今的元清正这般硬刚,半分没有小时候的软弱可欺,自己面上的伤都是用油彩盖上去的,即使自己是真的被这小蹄子打了,还很疼,也不知为何半点伤也没看出来,所以他才听了胡氏的,在脸上画得伤势惨重,非叫伤得祖母看了可怜,才好对这小蹄子一击必杀。
胡氏拿开帕子,是泪也不流了,哭也不喊了,跳起身来骂道:“好你个蛇蝎心肠的!你就预备着这一手算计自己的亲堂弟呢!果不其然是个白眼儿狼!伯府养大了你!你就是这般报答的!”
元清正根本不跟胡氏做纠缠,而是看向元洪德和老秦氏,这二人被胡氏这么一破防,哪里还看不出来内情,不过是元文宇上门找元清正麻烦,没想到自己吃了排头,借刀杀人用他们来扳回一局罢了。
元洪德臊得脸红耳赤,看着还躺在担架上装可怜的儿子,就觉得刺眼碍事。
元文宇还想着跟亲爹撒娇,手过去扯元洪德的裤子,却被他一脚掀翻:“逆子!总是给我惹事!”
元文宇被踹了一脚,倒回担架上,竟吐出口血来,只是那血黢黑,不像是受了内伤所致。
胡氏惊叫着,扑了过去:“宇儿!你怎么了!快!快让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倒是快,过去抓着元文宇的手腕一把,眉头就皱了起来:“少爷这是中毒了,这毒倒不是很强,见效倒快,刚开始不过立即浑身无力,过几日到了肺腑里,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啊!”
老秦氏听得金孙中毒,心疼得眼泪就下来了,一双皮肤皱起的手在元文宇额头上抚摸着,满是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元清正:“清姐儿!你倒是真的狠心!我说如何宇哥儿和你争执,你毫发无伤站在那!原是有这手段在。”
这场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细想想也知道,怕是为了嫁祸于人,自己给自己下毒罢了,老秦氏只顾着心疼孙子,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转头就命令王嬷嬷动家法:“来人,给我打!好好教教这不知友爱兄弟的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