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乱,她强撑着笑意,“程总的意思我们江氏明白了,只是程总有所不知,非诚的项目程氏是有和我们江氏拟定协议的,临时变卦,恐怕有失程氏的威望。”
程驰眉梢微挑,慢条斯理:“我倒是好奇,谁有权利一人做主程氏的合同?”
江清黎没有说话,她知道有一个人必然会按耐不住程驰这样明晃晃的不屑。
她是故意将火力往程少川身上引的,休想在背后视而不见。
果然,被当众连续驳回面子,程少川维持在脸上虚伪的笑容早已收紧,他语气带着强硬:“是我,在弟弟你没回国之前就已同江氏谈妥,那时弟弟还没有当上程氏的轮值董事,难道哥哥还得打电话过问你么?”
他语气都带着一丝挑衅,甚至拿出兄弟的身份,想借此打压程驰的气场,找回自己的场子。
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江清黎,也不能看着他这个堂弟当着他面打他未婚妻的脸,何况还有一众高管在这,这不等同于直接扇他的脸。
程驰微眯眼眸,薄薄的唇角挂着浅笑,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哥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你都是程氏的一份子,自然都想为公司牟取最大的利益,为了外人的事情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多不值得。”
他说得冠冕堂皇,却咬重了外人二字,打得江清黎面色泛白,其他人也都偷偷用眼神在二人之间扫视。
看来程驰这个小叔子和他堂嫂的关系不好啊。
程少川本欲辩驳两句,却又看着程驰不徐不疾的继续道:“程氏的所有项目一向是按照程序走,像非诚这种上亿的项目更是应当要慎重处理,若是交给不靠谱的小公司,搞砸了,害的是程氏的口碑。”
说着,他还特意的余光扫了眼江清黎,勾了勾唇,幽暗的眼底涌动着冰冷的嘲讽和讥笑。
江氏几人早就被他说得无地自容,没有点名道姓,但却感觉每个字都像冰雹砸在他们身上寒冷又疼痛。
江清黎羞愤至极,她忍着怒火,冷清犀利的回怼:“程总,我们江氏的实力确实比不上程氏这样的豪华帝国,但我们也是一家挤进了国内百名的实力企业,倒不知像程总这样自持清高,对待合作商目中无人的态度,是否真的具备一个优秀企业领导人的品质和实力?”
“嘶—”顿时,有人倒吸口气,屋内明明开了暖气,温度却骤然比窗外冷上百倍,无人敢吱声,在高强度的低气压下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萍姐虽然心头暗爽她这样怼回去,但理智告诉她,商业上不得意气用事,得罪了甲方爸爸,后果很严重。
她连忙端起酒杯,又塞了一杯酒在江清黎的手中,忍着胆颤朝程驰卑微道歉:“程总,对不起,对不起,小黎她是今晚酒喝多了,一时口无遮拦,还请您不要同她计较,我代表我们江氏全体员工向您致歉。”
说着,她立马一口喝完了酒。
其他两个江氏的人也非常眼力见的连声道歉。
可一杯酒喝完,依旧不见程驰有任何表态,他面色冷峭,眼神淡漠冷血至极,毫无半点动容。
萍姐只能咬咬牙,继续一杯接一杯。
其他两人也跟着萍姐照做。
江清黎看着面前陌生冷血的男人,喉咙一阵干涩,眼眶泛红,她急忙垂眸,将要掉下的泪水又收了回去。
可是心口处蔓延的疼痛却疼得让她快喘不过气来。难受的看着萍姐他们因为她的话而受罪。
明明是程驰先挑刺的,可就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如他,所以不能反抗,只能忍气吞声,低三下四。
江清黎苦涩一笑,她拿起桌上的酒瓶,朝他一抬手,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程总,我对我刚刚的冲动发言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说着,她仰头就是对着嘴巴喝。
那酒是高浓度的烈酒,两口下喉,她被刺激得红了眼睛,呛得不行,彭悦被她举动吓了一跳,刚刚江清黎还给她塞了胃药,说如果她喝酒胃痛,就赶紧喂她吃。
这有胃病的人还敢这么喝酒,不要命了吗?!
“江小姐!”她慌张的站起身。
“够了!”程驰脸色难堪到极致,一点都没有因为江清黎的服软认输而好转,反而是发了怒。
陈砚见状,立马上前夺过江清黎的酒瓶,小声的说:“江小姐,别赌气,身体要紧。”
他可是知情程驰和眼前这位堂嫂关系可不清白的人,江清黎这种自虐的行动,只会让程驰更加生气。
江清黎酒瓶被夺,她身形摇晃了下,萍姐急忙扶住了她,一向事业心极强的她也难得红了眼,“小黎.......”
她有些愧疚自责,倘若,倘若她方才不服软......
江清黎朝她摇头,她面色有过一瞬间的痛苦,可又极力的掩盖好,只是额间冷汗还是暴露她身体状况并不好,只见她逞强挤出笑容望向程驰:“谢谢程总受教,给我上了一课,也谢谢您....慈悲心善。”
萍姐眼看着程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连忙扶着江清黎离开了包厢。
程少川今晚却江清黎的表现吓住了,他发现他确实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乖乖女未婚妻,一直以为她是只小白兔,没想到还是一只会咬人的野猫。
那清冷倔强,美人含泪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本想跟上,可转而又被理智拉住。
有句话程驰说的对,他没有必要......真为了一个江清黎和程氏作对。
低头给彭悦发了条信息,【照顾好她。】
彭悦简单的回了个ok。
江清黎被搀扶至包厢外,胃里翻搅的疼痛早已让她无法站立,浑身冷汗,扶着一旁的墙角持续干呕,却又因吐不出,泪水涌出了眼眶。
彭悦心疼担忧:“江小姐,要不要叫救护车?”
江清黎摇头,朝她伸手,虚弱无力道:“药。”
彭悦马上递上,还想去打温水,只见她已经熟练得直接咽了下去,“走,回家。”
她不要让程驰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不要看到他那一脸讥讽嘲弄的表情,她不想听他那种高高在上不屑的鄙夷。
一句,一句,都听不得。
那种疼痛的感觉,犹如剜心般刺痛难忍,比身体的疼痛还要煎熬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