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死期

葶烨站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身后是霞光市最大的核电站。

海浪汹涌中,往事一一呈现:

一个不很大的院子里,一个小孩和一条小狗玩得不亦乐乎。

那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全身是白绒绒的毛。小孩围着院子跑,小狗就围着院子追。被追上之后小孩就会摸摸小狗的脑袋,然后趁着小狗坐下的时候又赶快跑。可是小狗跑得太快了,过不多久小孩就又被追上。

“小白呀小白,你不可以跑这么快。”小孩摸着小狗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

小狗一脸无辜地看着小孩。

“你看,你有四条腿,而我呢就只有两条。所以你像我一样迈着步子跑,这样才公平。你刚才一直都是跳着跑,那是四条腿一起用的劲儿。”

小狗用舌头洗了洗脸。

“听没听见呀?听见了就叫一下呀。”

“汪汪!”小狗还真就叫了两下。

“哎呀,你看你,我说的是叫一下,你怎么可以叫两下。”

“汪汪!”

“好吧好吧,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许耍赖,你要是耍赖的话,今天的馒头就不给你抹酱豆了。”

“汪汪!”

因为院子里的空地太小,小孩就带着小狗来到了外面。依旧是小孩在前面跑,小狗在前面追。可是小狗并没有像小孩想的那样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而是和先前一样跑得飞快。

“哎呀!大白你说话不算话!”小孩急的大喊道。

“汪汪!”小狗应和了两声。

小孩一个急转掉头,把小狗甩开。然而小狗反应也很快,没多会儿就又跟小孩拉近了距离。

“坐下!小白你坐下!”小孩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竟然让小狗坐下。要知道小狗现在可是在跑着,而且速度还不慢啊。

那小狗会听话吗?小狗还真就坐下了,还冲着小孩叫了两声。

小孩开心地笑了,因为这样小狗肯定就追不上他了。可是他并没能笑多长时间,因为刚才他一直脑袋向着后面没有看路,结果一下子摔进了前面的小河里。

虽说是小河但也还是挺深的,刚下去他就喝了一大口水,吓得他使劲扑腾,结果不仅没啥用,还又呛了好几口水。到这情况了也没啥好想的,肯定是要赶紧憋住气然后往岸上扑。结果他在憋气之前本能地先猛吸了一口,于是就又猛灌了一大口水。

就在小孩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顶住了他,然后他的脑袋就浮出了水面。这个时候小孩还没法睁开眼睛,只是本能地抱紧了这个东西,直到被它艰难地拖上了岸,他才知道救自己的竟然是最不可能的小白。

“你还会游泳啊。”小孩新奇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小狗,心想从来没听过小狗还会游泳的啊。还别说,他的心也是真够大的,才刚被淹完就又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先吐吐水。

某一次。

“呦,大哥你在弄啥啊?”他进了大哥的屋子,好奇地问道。

大哥的动作确实挺奇怪的:他把一个矿泉水瓶切成了两半,子。锡纸上面放着个白色胶状方块,了青蓝色的烟。大哥就用嘴含着管子,一个劲地吸着那个烟。

“吸烟呐,”大哥冲他喷出两口烟雾,“你要不要?”

他果断地摇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他非常讨厌吸烟,一闻到烟味就会有窒息的感觉。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命。因为那并不是一般的烟,那东西叫做“烤块”,其实是一种毒品,要是沾了就肯定完蛋了。

大哥也没在意这事,反正也就一个小孩,啥都不懂没啥好在意的。谁知道这小孩好奇心非常得重,就跑东跑西地去问哪有卖的,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想这东西不能这么稀有吧,就找大哥问哪买的。大哥心想你又不吸烟问这弄啥啊,但他也没多想,就告诉小孩了。不仅如此,还告诉他没事的话可以去那帮忙带带货赚点零花钱。

小孩一听这敢情好,反正他本来就喜欢一个人溜达,时不时地整点钱买点积木。没错,他是一个积木迷,家里专门留出一张床用来放积木搭的高楼大厦山地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人。他不上学基本就干那几样事:跟小狗玩、用积木演电影、四处转悠或者看书。他也就除了看书的时候能安静点,其他的时候完全就是个野孩子,而且学习成绩也不好,作业几乎从来不写,经常被老师打手心。考完期末考连通知书都懒得领,反正是倒数在乎啥呢对吧。

结果小孩就这样步入了歧途,而且因为他脑子快做事机灵,慢慢地就不仅仅只是这样了。他也没觉得有啥,无非就是到处转,然后让其他人到别的地方转,看看哪地方人多哪地方人少。别看他小,讲起来头头是道的。后来在成功了好多次之后大家伙们就都听他的了。

有时候圈里人会夸他小天才,然后他就总是会一本正经地接一句:“电话手表!”

后来,某天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突发奇想就拿出一袋白粉,在手上倒出一点,然后细细地观察起来,心想这东西怪像粉笔灰的,真搞不明白为啥还有人喜欢吸粉笔灰。结果在他愣神的时候小狗却跑了过来,眨眼间就把他手上的东西舔干净了,而且还摇着尾巴看着他。

“瞧把你馋的。”他乐得不行,心想粉笔灰有啥好吃的啊,也没当回事,但是过了两天却出事了。

小狗发了疯似的奔跑、哀嚎甚至撞墙。他能感受到小狗的痛苦,却又束手无策。

他只好找到父母,希望他们能帮帮忙,可是父母却无动于衷。

“一条狗而已,再买一个就是了。”他们随意地说。

“什么叫再买一个?死了人怎么不说再生一个?!”他朝父母吼道。他不知道此时小狗已经掉进了河里,更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托了人要把小狗淹死。小狗在水里拼命地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却被三根棍子死死地按进水底。

他跑出家门,他知道父母已经不知道再帮他这个忙了,他手上还有一点钱,他要带着小狗去医院。可是他最后只找到了飘在水面上的尸体。

呵呵,自以为是的大人们。他的眼神冰寒至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这只是一个?

“一群人而已,再生一群就好了。”

一年后他成了贩毒头子,他在明面上就是一个混子,因为经常闹事而被警察熟知,然而谁又能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竟是一个贩毒头子?他揍过很多人,也害死过很多人,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又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霸,可是——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毁掉的那些人,都是当年听了他父母的话,直接或间接害死小白的人。

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他无奈地笑笑。这时,一个中年人来到了他的身旁:“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他微笑,“你还挺厉害,把藏师耍得团团转。”

“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我的目的。他以为我分散兵力是想围攻南唐城,其实我只是想多挖点矿。”

“确实,一个光能石都需要50个超能石、12个神能石、12个转化石和一个强化石在四千万摄氏度的高温下熔化再融合,确实需要大量的矿产支持。”

“不仅如此,还有血石。血石资源在这边太匮乏了,我只好派一部分人到日本的新宿去搞。”蒋时旺抱怨道。

“这么远吗?”葶烨有些不太相信。

“有专门的货机。”

“行,我回头也去一趟。”葶烨点点头,“话说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去进化?”

“用星图阵的方法。”

葶烨满脸的不相信:“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

“你不要小看了古人的智慧。人的想象都是已知的衍生,所以古人都坚信有神的存在是因为他们真的见到过神迹。如果神真的只是一个谎言,又岂能千年不倒?”

“这很简单啊,因为上层人士垄断了教育,垄断了教育也就垄断了思想。”

“没那么简单。我们所谓的古籍都是所谓的上层人士留下来的,你看他们是不相信神的吗?

至于为什么能相信古人,我举个例子:如果我构架一个全新的体系,这个体系能够完美解释世界上所有的现象,它是不是就可以取代现在的物理学体系?”

“好像是。”

“那你凭什么说现代物理学体系就是对的?它只不过是目前那么多对自然的解释中最完美的一个。”

“所以你就相信了神……”葶烨突然愣住,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弹指间掌控空间的身影。和自己相比,那个东西不就是神吗?

蒋时旺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否认古人的所有逻辑。古人要真那么简单,就不会存在科学盲点了。”

“行吧,我看你的表演。”

蒋时旺把一块块石头按星位摆好,分别是四方二十八宿。其中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每宿有九阳九阴。九阳由光能石组成,按照九宫: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的顺序完成;九阴则由精石组成,按照九宫反序完成。居中北极,左牵牛右织女;斜位北斗,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中杂天罡三十六,以及地煞七十二。

“你确定这能成?”葶烨在一旁看得直发愣。在他看来这些石头跟乱摆没什么区别,不过他还是慢慢地看出了一点门道:阵图里的希格斯粒子分布居然是均匀的!要知道希格斯粒子决定的可是质量,阵图里至少石头和空气的质量应该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它们的质量都一样了!

“有点意思啊。”葶烨顿时来了兴致。

光能石和精石发出光芒,然后光芒之间相互牵引,能量开始有序地流动,并借助受激辐射加强。随着光子的相互干涉和能量的累加,阵内温度很快就达到了上亿摄氏度。幸好阵内空间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体,并没有能量泄露出去,否则这一片海怕是都会被蒸干。这时候蒋时旺的身体已经被摧毁,但他原本智慧的有序性却与阵图形成了量子纠缠。

是的,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三维的状态,而是达到了更高的维度,虽然用肉眼只能看到一团黑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阵图上空,然后黑暗便立即收缩,变成了僵尸王的形状,最后具体化,变成了一个青绿色的纯刚僵尸王,头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头盔。

这一切结束后,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蒋时旺重新变回了人类的状态,脸上则稍稍带有着一点沮丧。他看向葶烨:“那个人,是神吧?”

葶烨耸耸肩:“算是吧,应该是外国的神。”

“它禁止我们爬向更高的世界。”蒋时旺苦笑道,“对了,我刚刚在更高维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未来。”

“我怎么了?”

“你死了。”蒋时旺又苦笑了一下,“十天之后,你将在无尽黑暗中坠落。”

葶烨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叹了口气:“可惜,没有死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