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毓阆牙的宫殿上,南戎官员早已候在大殿上,听过黄门太监的传召,别国使臣缓缓上殿。
这还是凤曦头次到南戎的大殿之中,不同于大宣皇室的风格,静谧之中透露出一种平和,年岁愈久的宫殿散发出历史悠久的气息。
“见过太子殿下。”
几人按照各自的礼节行礼,众人都知晓,南戎的老皇帝已久病逝,面前这位顶着皇太子名头的南戎皇子,不日登基,太子只不过只是个名头罢了。
太子殿下——不过须臾十八岁的年纪,没没能弱冠呢,已然要成为君临天下的少年帝王了。
谁人不说一句少年英才。
凤昳和凤曦缓缓上殿,不少南戎官员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慢慢的打量。也不知是不是大宣的风水养人,一个公主身边的侍卫是东离先皇的血脉不说,就连他们送去大宣求和的一个质子都能杀回来,反制于人。
“大宣皇四子凤昳。”
“大宣公主凤曦。”凤昳凤曦出声,各自介绍,“见过皇太子。”
都这般熟了,碍于外人的面,还是要走一下流程。在大宣的时候,他们见面可从来不会这么问候的。沈浮生抬眸瞧着底下的凤昳和凤曦,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快快赐座吧。”沈浮生撇开眼,目光放在北堂易身上,他可不敢让这位主站在这,扭头朝身边的小黄门道,“都赐座吧,奉茶。”
凤曦落座之后,端着茶杯眯眼打量着对面的几个使臣,除却大宣,东离,赫利八族,还有毗邻南戎的西陵国,大雎国。左右都是挨着南戎的几个国家。只这几个国家同大宣并不接壤,是以,只是点个头的交际罢了。
南戎百废待兴,一场登基宴可不单单只是登基宴,这关乎几个国家的态度。
沈浮生瞧见人差不多都齐了,面上带着笑意,“诸位能在百忙之中...”
“慢着!”殿外传来一声散漫的腔调,瞬间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凤曦手指不安的摩挲着手上的杯沿,下意识的去瞧外头来的人。
守在殿中的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站在边角上,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打断迎仪的几个人。
站在队伍前头的男子一身夺目的浮光湖蓝锦衣,修剪的分毫不差,长身玉立,瞧着贵气逼人。只是再往上瞧,脸上带着一块面具,叫人看不清面容。
诸大臣窃窃私语,不动声色的去瞧上面那位的神色。赶在后面的小黄门小跑过来,补一句,“大金使臣到——”
沈浮生的脸色不算好看,只是还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原来是大金的使臣,来人,赐座,奉茶。”
大金前段时间,刚刚打进赤凉的国度,广袖下的拳头握的有些紧,就算别人不知晓,他却是知晓的,南戎同赤凉交战不久,转眼大金就将赤凉灭国,他根本没有给大金送请柬!
不请自来,何止是为了登基大典这么简单?
“本殿——来的晚了些,太子莫怪。”男人沉沉的拿背倚着椅背,身子慵懒的有些不着调,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沈浮生咬了咬腮,面上挂着浅浮笑意,“无妨。”
跟着那银面男子过来的几个黑衣侍卫立在他的身后,各个持剑如影随形,看来这位大金的殿下,身份地位非同寻常。
“太子殿下莫怪,听闻南戎新皇登基,父皇特来派本殿走一遭,叨扰之处,多多海涵。”
众人惊诧,都说那大金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国家,培养出来的皇子皇孙们居然也像个礼仪之邦似的彬彬有礼,实属难得。
沈浮生笑着说些客套话,“殿下千里迢迢,来此已是辛苦,本殿又怎会怪罪呢。待诸位使臣今日休整一番,晚间,本殿为各位接风洗尘。”
一场短暂的招待到此结束。
待众人尽数散去之后,凤曦手上的茶杯已经凉透,心照不宣的和北堂易没有离开。
跟在沈浮生身边的小黄门笑眯眯的过来,道,“两位殿下...咱们殿下想见见您呢。”
在小黄门的指引下,北堂易和凤曦两人七绕八绕的到了一处小殿之中,推开门进去,沈浮生正在里面。
小黄门将人请了进去之后,懂事的带上门,守在外头。
“易兄,曦儿,好久不见。”沈浮生亲自斟了茶,还是像从前一般,三人围着小桌坐着闲聊。禾城一别数月不见,他回到南戎之后,不曾有过什么故乡的情感,更多的是无法说之于口的陌生。
少年身材挺拔,面上不由自主的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同在大宣时那个喜拿折扇的少年郎已经有些许区别了。
“这些天来,你过的可还好?”凤曦随口一问,算是个客套话,这不问还好,一问沈浮生憋着的心绪就覆水难收了。面上假装无事的面孔狰狞撕裂,一脸痛苦。
沈浮生抱着北堂易和凤曦大吐苦水,“曦儿,你们都不知道,这南戎之前那是结党私营,宦官作乱,权臣当政,我...我简直是呕心沥血,头发都快掉没了,一边提防着那些老滑头将我射杀,毒杀了,一边还要安稳朝中...”
凤曦:我就多余问着这句...
北堂易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听了几句,凉凉道,“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我就顶着各种暗杀,将朝中的官员大换血,连着抄了好几个世家贵族,全都给流放到边疆做苦力去了...”沈浮生顺手拿起桌案上的折骨玉扇,身子往圆木椅中一躺,没个正形。
刚才还觉得这人成熟许多了呢...
“这倒是奇了,我可没有请大金的人...不请自来,大有蹊跷。”沈浮生晃着腿,面色愈显凝重。
说话的功夫,门扉被轻轻叩响。沈浮生立马坐直了身子,道一声“进。”
外头的几个黄门将早膳用的吃食端上来,摆了一桌,三人的分量,看来是早就吩咐好了的。沈浮生挥挥手,那几人便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