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少蕊俯身给桌案上的香炉换上新的熏香,轻轻唤了声正在伏案书写的凤曦。
“何事?”凤曦拿着毛笔轻轻舔了舔墨,眉眼放松,写下一行娟秀的小楷来。
少蕊欲言又止,“殿下真的要去边疆吗?话说那北岩郡终年甚是苦寒,哪是公主能去的地方?”少蕊平日里主管含阳殿中的各类事务,最是清楚凤曦平日的吃穿用度是如何精细的。
凤曦抬起眉眼瞧了少蕊一眼,“外头的人如何说也就罢了,怎么少蕊你也不相信我?”
“少蕊不敢。”
“哎呀少蕊姐姐,你可真是想多了,放心吧,我会跟在公主身边好好侍奉的,若是回来公主掉了一两肉,少蕊姐姐你就用这木棍子把我打死算了!”侍书提着洒扫用的鸡毛毽子,一脸笑哈哈。
“快去给殿下收拾行李去!”少蕊凶她一嘴,这丫头天生的乐观性子。
侍书撇撇嘴,朝凤曦一福身扭头走了。凤曦依旧伏在案头,鸟语花香之际听见殿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好似是父皇身边的赵公公。
“侍书,外面发生了何事?”少蕊忙着撂下手里的活,正正在殿外瞧见了赵忠全。“赵公公,这才方下早朝吧?”
“天大的事,这是国师大人送来给殿下的,让咱家下了朝就来了。”赵忠全身后的小黄门手里托着各锦盒,外面的漆木黑漆漆的,不晓得是什么物件。
锦盒稳稳放在凤曦的案头,少蕊立在一侧,传话道,“赵公公说,是国师大人特意给公主的,说是待在身上可以御寒呢。陛下就着人给殿下了”
“御寒?”凤曦搁了笔,端着那漆木盒子好好打量了一番,打开来不过是个普通的玉珠子罢了“倒是稀奇,这小珠子真能御寒?”
大宣的这位国师可是各厉害人物,凤曦长这么大,印象中只有幼时见过一次,素日里深居简出,都快让她忘了皇宫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了。
“国师给的,应当是好物件,殿下带着就是了。”
凤曦将珠子递给少蕊,“让侍书装起来就好。”凤曦随便应付一句,堪堪将两页纸张写完,“不识呢?”少女方下笔,揉了揉手腕。
很快,少年在侍女的通传下进来,照旧还是一身黑色劲衣,配剑常年不离手,垂着头拱手。少年人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浑身上下都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只是因着身份特殊,这份意气便沉淀下来,有了几分稳重。
“不识,将这封信送往南戎,由暗卫亲自送出,万且记得务必亲自交到沈浮生手中。”凤曦将信折成圆筒状,塞进了信筒当中。
不识应声离开。
凤曦缓缓起身,慢慢走到支摘窗前,也不知南戎现在是何情况?沈浮生同北堂易他们可好?南戎众多皇子,想来现在已经杀成一团了
凤旸凤曦这一走的消息密而不宣,为避免徒增伤感,临行这日,是计划天不亮便出发的。
凤旸苦着一张脸,磨磨唧唧的穿衣。一张满是睡意的脸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上的衣裳也是穿的乱七八糟。凤曦就等在偏殿中,身边的侍女在为她斟茶,数来数去,这已经是第三杯热茶了。
“他人呢?”
“六殿下尚在更衣,公主不妨再等等?”公主甚是惶恐,慌忙请罪。
凤曦深吸一口气,直往凤旸的寝殿中,如今什么事情都准备好了,如何在等他?伸手推开殿门,凤曦不顾殿中侍女的阻拦,直往里去。
“殿下,六殿下尚在更衣啊殿下!”侍女迈着急匆匆的步子,隔着一层屏风将人揽在了外面。
这么一动,外头凉爽的夏风吹了进来,让凤旸的睡意醒了大半。“哎哎哎!曦儿!你可别胡闹,若是让母后知晓了,又要罚我了。”
“都已经是夏日了,六哥的睡意还是这样重。”凤曦抱胸寻了一只矮脚凳坐着。
“曦儿你是不知道,六哥我呀,每天都要练武到很晚才睡的”侍女给凤旸系着衣带,屏风外,凤曦嚼着糕点,冷不丁的听见凤旸笑了一声,“曦儿,按理说,我现在的武艺也不差,你身边的不识怎么都不肯同我比武”
“不识可不像六哥,是个闲人。”
“六哥怎么就是闲人了?如今可是要去边疆搏个功名出来了。之前我一直想和不识比试一番,奈何那家伙总是不乐意曦儿,他在你手下做事,你吩咐一声,他还能不听么?”
不识的武功在一众暗卫中都是拔尖的,因此才会贴身守护这她,没成想六哥居然一再挑衅不识,没被不识打一顿也算极好了。
凤曦轻轻嗓子,“这去了边境,六哥若是想同不识比试一番的话,待我征得不识的同意之后再说吧”
两辆马车低调的驶出宫门,身后跟着一队骑卫,打头的那人,正是祁文。祁文人长得温润,名字也好听。凤曦第一次见到祁文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京城中哪个吟诗作对的才子的,没成想,居然是实打实的弃笔从戎,从战场上搏出来的功名。
夏风微凉,远处的城楼上,两道身影相护依偎着。刘后细心的为嘉武帝披上一件薄披风,“陛下,夜里风这么大,龙体重要。”
刘后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嘉武帝高大的身影靠过来,将刘后拢在身前,宽大的披风将两个人的身躯都包裹着。感受带男人硬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
“陛下?”
“婉娘,如今你我的孩子都要出京了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呢?”嘉武帝闷闷道,整个楼阁之上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如此旁若无人的亲昵了。
“陛下之前答应的如此果断,难不成这是后悔了不成?”刘后抿唇一笑,瞧着下方马车上的灯一晃一晃的没入黑暗之中。
“婉娘就不担心么?”男人的胡渣蹭了蹭女人娇嫩的肌肤,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