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大殿的角门,十九立在殿外,远远的瞧着小凤曦小小的身影,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身边忽然来了个侍卫打扮的人,黑松趁着宫中混乱,随便打晕了一个宫中的太监,换了衣裳,小心的走到十九面前。
“少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该起程了。”
十九默默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同黑松走了。皇宫外,漫天大雪越下越大,大有倾覆皇城的架势,雪地里,参与皇宫内乱的东离暗卫整装待发,他们相信,东离将会迎来真正的主人。
直到人影越来越远,在方才队伍停留的地方缓缓出现两个人影,沈浮生手上拿着一把折扇,目送着人越行越远。
身边的吉安瞧了瞧自家主子的眼神,清明澄澈的眸子中没有任何眷恋的色彩,吉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自家主子风神俊朗,自然不会有什么断袖的癖好。
“主子,天冷,该回了。”吉安瞧了一眼雪地里十九远处的身影,对自家主子偷偷摸摸送人这一行径颇有微词。
沈浮生无奈的摇摇头,“吉安,你看他这么一去不复返的,宫里恐怕就有人伤心喽。”
吉安不明白,跟着自家主子走了,人家东离的先皇子就要回到东离了,主子作为南戎的质子却不能返乡,若是论谁比较惨一点的话,应该是主子比较惨一点吧。
一场雪仿佛下了很久很久,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人影,不知归途,那场雪留在心底,像是冰封已久的记忆,藏在心底,轻易不会拿出来回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一日日的过,春去秋又来,往事不堪回首,转眼,已过了十年。
风花雪月梦一场,梦醒时分,心里却还是记挂着故人。清早的含阳殿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侍书端来了温水,瞧见轻薄帷帐里面的人已经坐起来了,赶紧请安服侍。
“殿下,这般天还早着,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侍书说话是温温柔柔的,几年前挑拨宫女的时候,凤曦见着觉得温软,便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了。
凤曦深恶了一个懒腰道,“这般好的天气,若是长长久久的睡在殿中,岂不是要闷坏?”当然,她可不会告诉侍书,自己是梦见了故人,才惊醒过来。要不然被侍书一阵询问,心底藏着的那点事情又要被陈芝麻烂谷子的翻出来了。
十年时间,原本稚嫩可爱的少女已经长成了十三四的大姑娘了,整个人出落的也愈发亭亭玉立了,娇嫩的肌肤白里泛红,吹弹可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尊贵气质,当之无愧的大宣公主。
侍书服侍她穿衣,春日的清晨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味,被清晨的露水笼罩着,看着含阳殿的后面,当真有几分世外桃园的隐居之地了。凤曦先是走到殿外养着的几盆兰花旁边,熟练的给几盆兰花浇了浇水。
“父皇可下朝了?”凤曦随口一问,侍弄完花草,身边的侍书也跟着,公主养的这些花草素来不让人碰的,殿后的花花草草长势也愈发喜人了。
“瞧这天气,陛下应该下朝了。”侍书话落,凤曦便一个闪身去了嘉德殿,侍书在后面跟着,跟在公主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明白公主喜欢做什么的。
只是有一点不大明白,公主明明一个女儿身,却对朝廷之事颇为上心,每次陛下下朝前往嘉德殿用膳的时候,自家公主就会去旁听一番,是以,很长时间都未在含阳殿用过早膳。
侍书提着温好的燕窝粥,直奔嘉德殿。主仆二人终于在嘉武帝赶来之前到了。嘉武帝已过了不惑之年了,由于这十年间,大宣也算政通人和,是以在朝政上并未废多大的心力,只是岁月催人老,凤曦在长大的同时,嘉武帝也在慢慢老去罢了。
“见过父皇,母后。”温软乖巧的人规规矩矩的行礼,看的刘后心中愈发欣慰,她这个姑娘,总算是养的知书达理了。
刘后这些年眼角添了一些细密的皱纹,身子虽说不像之前那般弱柳扶风,微微富态的身子也是风韵,犹存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快坐吧。”刘后笑说道,身边的侍女青葱从殿外走来,附身在刘后耳边说了些身边,刘后无奈道,“陛下,那混小子今日又去了马场,咱们先用膳就好。”
刘后口中的混小子自然就是凤旸,嘉武帝摆摆手,“不管他,咱们先吃。”
凤曦坐在桌子跟前,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家父皇,“父皇,今日朝堂之上又发生什么事了?昨日说赤凉内乱,不知今日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没有?”
嘉武帝放下玉著,笑道,“曦儿如此关心朝堂政事,父皇多次引你入朝旁听你都不肯?”
“曦儿不想旁听。”谁要起那么大早去上朝啊?睡觉它不香吗?
嘉武帝直到自家女儿心中的小主意,这些年时时刻刻关心着几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尤其是对东离之事,更是上心。若非当年那小子...不,是东离先皇之子北堂易,不告而别,凤曦也不会到现在还在记挂着他。
一想到这,嘉武帝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小子,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将他送到武德殿中受训,后来又救了曦儿,这才将他放到曦儿身边做贴身侍卫,没想到此人居然是东离先皇之子。
若非他的人慢了一步,打听出十九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东离,他一个先皇之子如何能在大宣的皇宫中,在公主的身边蛰伏这么长的时间?
“今日...今日有些东离国的消息。”嘉武帝吊着凤曦的胃口,果然,凤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一亮。但又不能太明显,于是压着雀跃的声音,装作不经意的接话道,“那...有什么消息吗?”
“这些年,东离渐渐稳定下来,有几个周边的国家蠢蠢欲动,想要送公主过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