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华界的各大报纸纷纷抢先报道了发生在茱丽亚·伍德夫人号上那起令人发指的贩卖人口事件。
然而,租界内那些向来以宣扬“人性、自由”为骄傲的报刊,此时却仿佛集体失明,对于如此轰动的新闻事件,本应是头版头条的绝佳素材,特别是配上约翰爵士那惊慌失措的窘态,无疑是提升销量的利器。但令人失望的是,它们竟然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放在了显眼位置,这不禁让人质疑这些编辑的职业素养。
李大牛也一大早就赶到了租界,与其他愤怒的示威者一同聚集在“约翰花园”的门外。
工部局虽然派人守在了门口,但他们的态度十分消极,只要示威人群不强行冲击大门,他们便选择视而不见。这起事件已经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其残忍程度完全突破了人性的底线,让人无法容忍。
约翰爵士的威望在这次事件中彻底崩溃,就连工部局的下层工作人员也只是奉命行事,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治安,心中却对那位小老头充满了不满与愤怒。
李大牛此行还有另一项重要任务。昨天,刘松风交给他一个任务,希望他能够动员那些家中曾有女子被拐经历的家庭共同参与一项行动。这一行动一旦实施,约翰爵士的威望将彻底跌入谷底,再无翻身之日。
一辆辆满载粪便的粪车被推到了约翰花园的门前,那些守在里面的探员们只能捂住口鼻,完全无法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群愤怒的男子站在粪车上,手持舀子伸进粪车中,当他们将舀子提起时,里面满是黄色的、白色的、黑白的混合物。他们用力一挥,那些污物便纷纷泼向约翰花园的建筑外墙,为其披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金黄的颜色显得格外刺眼,同时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场景,那些守门的探员们完全不知所措。他们翻遍了所有的操作手册,也找不到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这既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不是纵火或下毒,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畴。他们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约翰花园被玷污,心中充满了无奈与困惑。
临近中午时分,工部局的一位董事携同助手造访了约翰花园。
董事轻叹一声,“天哪,这简直是场浩劫。”他掏出一条散发着浓郁香水味的手绢,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污物,步入了房间。
直至与约翰爵士会面,那条手绢始终未曾离手。
约翰穿着睡衣,在房间内焦躁地踱步,怒气冲冲地控诉道:“这完全是场阴谋!我从未涉足此事,定是克雷尔·琼斯那个骗子陷害了我!”他的情绪至今仍未平复。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豪华的波斯地毯上,但整个房间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董事和助手交换了眼色,他们对约翰爵士的激烈反应一点儿也不惊讶。
董事试图安抚道:“约翰,事已至此,这些女人确实是在你的船上被发现的,你难逃其责。尤阿生已身陷囹圄,恐怕难以脱身,但你尚有转机。”
他继续劝解:“我们其他董事经过商议,认为你应主动辞去董事职务,并暂时离开此地。人们总会遗忘,时间能冲淡一切。约翰,你觉得如何?”
然而,约翰听后勃然大怒:“你们这是卸磨杀驴!我为工部局付出了血汗,这些产业都是我们家族多年的心血,岂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剥夺的?你们这些吸血鬼!”
此时,董事的助手匆匆走来,递上一张纸条,上面用英文写着:“大选结果揭晓,张伯伦当选。”这显然是电报传来的消息,助手一收到便立刻呈上。
得知这一消息后,董事心中大石落地,态度也随之转变,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
他随手将捂住鼻子的手绢扔在地上,又换了一张新的。对于一个英国绅士而言,这种行为显然失礼,更何况还是在别人的家中。
他直言不讳道:“约翰,你的后台已经垮了,斯坦利·鲍德温已经下台。认清现实吧,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我不抓你,你走吧。”
“这不可能!”约翰显然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你自已看吧,刚从国内来的电报。”董事将纸条递给了他。
刘松风所说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
傍晚的时候,约翰花园的人群终于散了。
约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工部局派人将约翰花园封闭了,并且贴了封条。
晚上的时候一道黑影翻进了约翰花园里......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尤阿生不幸在工部局的牢狱中离世,刘松风推测,或许是因为他知晓的秘密过于深重,有些人觉得他已经活得太久。随着尤阿生的离世,刘松风也算是达成了自已的一个小目标,成功拔除了一颗暗藏的“隐患”。
约翰爵士最终被引渡回国,面对巨大的压力,金陵政府不得不派出上海市政府的官员,出面就公共租界的事情进行询问。约翰爵士失去了他的后台支持,如同被抛弃的棋子,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逃脱了审判,被决定送回英国本土接受法律的制裁。
刘松风心想,史密斯他们应该已经在某个地方等候他了吧。
李志明也走向了生命的终点,死于小林龙介的愤怒之下。他未能完成任务,却还妄想向小林索取报酬,结果激怒了小林,一枪结束了他的生命。
至于松本太郎,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竟然从已被查封的约翰花园中取回了那幅画。然而,他所得的画作,却是刘松风早已暗中调换的赝品。
“刘君,你看这画,真是美不胜收,几乎就要被约翰那个老家伙糟蹋了。这画中的山川河流,仿佛都拥有了生命一般,只是......”松本突然感到有些异样,他发觉手上有些黏糊糊的,一摸画卷的边缘,感觉湿漉漉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松风只能含糊其辞地解释道:“或许是上海的梅雨季节提前了,导致画作有些返潮。”
自已当时要得急,金老爷子可能也没有办法,导致假画还有些瑕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