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调笑

玲珑一边随意走动,一边接着说道:

“因为我这一生、已装满了对你的怜爱,它附着在我的内衷,是那么地坚韧牢固,我没有办法将它剥离、倾倒、洗净,更不可能重新填充另外的思恋。一个人完美真实的情感只有一次,任何人也伪装不了,那些另觅新欢的男女,不过是醉生梦死、游戏红尘而已,除非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一个人。”

女人的心是细腻的、也是敏感的,自古就是没什么不同。

天孙玲珑踱步回到床前,望着木子因面容,眸光中满是浓浓情意,似乎要将他刻画在心里,好像他很快就会消失,而不再属于她自己。

少顷,天孙玲珑微一侧首,拾起桌面上写有情诗的纸张轻轻摆弄,又将写满诗句的褪色红纸,还原成掌心的一只纸鹤。

稍后抬起臂膀,指间微微错动,甫一松开手指,只见纸鹤竟然盘旋着、徐徐落在桌面之上。

玲珑审视着纸鹤由动至静,神情怏怏而后喃喃说道:“该飞的总是会飞走的,即便是只纸鹤也一样……”

“天妹,你先坐下听我说……”

见天孙玲珑满是忧郁,木子因极度不安,忙起身让开座位,立于床边加以说明,并将天孙玲珑扶坐在木凳上,继续向她说道:

“这幼时的玩伴我确实想念,但那总归是孩童般的喜欢好玩而已,与我眷恋于你不可同日而语,这些都是事实,即使我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原因一时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你容貌心性皎如梨花,或者是你曲折离奇的身世命运,亦或是你的声音、眼神、表情,甚至其他点点滴滴为我所迷醉,这一切与我在梨花谷的感悟、还有自身亲历,有着极大的干系。”

“木头哥哥,你不用多加解释了,我相信你纯朴诚挚的本心!”玲珑见木子因从头回想颇为动情。

“总之,我说过、你是我堕落的开始,去年若是在京都没遇见你,我原本打算回姑射山老宅,重新修葺和康康一起生活,闲居一生不问世事,甚至独自在梨花谷修身养性,终老不出世也不是不可能。但自从认识你,我就再也超脱不了,天妹!我如今已没有回头路了,也没有别的缘份归宿,请你一定让我堕落到底。”

木子因从头至尾一番通透释疑,说得情意绵绵、感人肺腑,中途竟不自觉地执住玲珑的左手,至性流露毫不掩饰,临了语气更是近乎、七分乞求三分无赖。

玲珑听完虽说大为感动,却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怜惜之余不免还是奚落他一顿:

“好呀!原来你是在怪我、让你堕落的啊!听你口气,俨然是指红颜祸水亡君之道,我玲珑已然与妺喜、妲己、褒姒并列四大祸水,嘻嘻……真想不到我天孙玲珑原来命比天高、心如王水!

你堂堂一个文天教的木天师,罗列这么一个稀世罪名,安插在我一个柔弱女子身上,你确是一个存心不良的腐儒!坏……坏到家了,即便我做不了阎王爷,也会想方设法、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堕落到底,永世不得翻身!”

伴随着说话之间,玲珑已伸出食指,晃动着面带嘲讽指着木子因,趁其不备一下戳到他的心窝处,她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多谢公主成全!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将来木某在地狱呆久了、升天成佛后,你的大恩大德、我木家子孙万代、铭记在心……”

“嘻嘻……就你这儒不儒道不道、文不成武不就的无赖之人,也能成佛?就算你一不小心成了一个‘堕落’的佛,佛何曾有子孙世代?”

“你都已经答应了还问我,我不是说多谢公主成全么,你若是不成全,我何来世世代代……”

“我不理你了,你真是一根不中用的烂木头……”天孙玲珑嗔怪站起,羞得满脸通红。

“我哪里不中用了,你几时试过……莫非让我先唤来亲生儿子,到此间作证不成?”

木子因的眼神坏坏的,嘴角闪过一丝瞬间即逝的、狡诈而又诡异的笑容,也不知是得意还是揶揄,唇齿间的嘲逗戏弄若隐若现,语言越发无节制,索性将无聊调侃进行到底。

“什么?原来……你还有……你儿子……现在在哪里?”

玲珑急切间东张西望,关切之余根本没去多想和审视,没能从木子因的面部神情中、读出虚假做作。

陡然间脸色苍白目光凄楚,无力地摇摇头腿一软,竟不自觉地跌坐下来了,问话的声音都变了味。

当玲珑闻言‘唤来儿子作证’时,浑身颤栗不停,喑自惊道:这首诗果然是他妻子、寻找于此留下的字据,我居然还蒙在鼓里,幻想以后能留在姑射山终老,以为从此可以撇开、留求故国的悲伤。

而今他儿子要来相见,自然是夫妻情份尚在,这里又哪还有她的插足之地,文华苑天辉园等文天教故地,俱已与她天孙玲珑再不相干,一时觉得天下之大,自己竟无所归去。

“我儿子在哪里?那要问你啊?公主夫人!你不点头同意,他们谁也不敢来此胡闹。”

假戏真唱向来是子因的专长,今见公主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显然深陷其中系当局者迷,忙不迭拉住玲珑的双手,加以提醒并再三解释。

“一直以为你是个文雅之士,谁知一到家,就变得不正经了,风言风语把我吓得、瘫软都起不来了,我的心都不知道在哪里、魂也不在身上了。

想不到你的真面目……哎!原来是个大大的坏蛋!这回非得重重惩罚你一顿不可,去!快给本‘公主’操办‘晚宴’……”

天孙玲珑假装生气站起来,说话间出其不意伸手,指点木子因的胸口紫宫穴。

她尚不知道,木子因的乘云功有闭穴之能,本是有意想‘折磨’消遣他一顿,来补偿自己刚才的担惊受怕、惊魂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