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微生公子没能并奏出玄乐,却也弹到了高亢之境,所以教中多数兄弟、均有意让他出任教主,不曾想却被他推辞,原因也就在此间。
一旦出任教主,则其父交代给他的复国之重任,势必被教规教旨羁绊,教主临终曾再三交代:白衣恩人已经将海贼源氏的隐身功废除,只要你们练好本教的‘奇文授天功’,驱逐东瀛老妖源为朝及其走狗党羽,恢复我东海留求血脉,并不是黄粱一梦。
木子因无意间,因酒醉弹起大乐房的琴瑟玄器,此刻清醒一见微生公子过来,萌态顿收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嘲说道:
“小弟方才酒喝多了,糊里糊涂到这里……弹起……这古怪乐器,惊动了诸位兄长,惭愧惭愧……”
“贤弟身为文天教天师,这文天坛内所有物件,尽管随意品赏把玩,喝酒也罢弹曲也好,无需这般谦虚客气,落入繁文缛节的俗套。为兄万没想到,贤弟已练成这般神功,则敝教上下前途无量,看来这教主一职,非你莫属!”
“大哥,小弟诚惶诚恐,还不曾找准方位,这天师之职,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若再以教主之名威逼,小弟可真要退避三舍了!”
“哈哈哈……”两人伸手搂抱在一起,同时大笑。
这一番潇洒挥斥,将木子因体内的酒气涤荡洗尽,心旷神怡耳聪目明、思路清晰脚步轻灵,想起微生绝蓝刚才所说,子因觉得有些奇怪,一边从北面走出大乐房,一边笑意犹存问道:
“大哥刚才说小弟练成神功,何以见得?难不成小弟弹曲奏乐,也算是一门武功?”
众人谈笑间,忽抬头瞥见左侧、不远处的西北角门旁,正站着两位姑娘。
木子因认出,那是天园主人和她的近侍极水,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二人转身而去。
子因有些奇怪,心道她们为什么匆忙离开,难道有什么特别心事,虽然是一瞬间映入眼帘,但子因发觉天园主人今晚神情异样,尤为楚楚可怜,特别是眸光清冷、面容皎洁宛如一朵梨花,每一瓣都盛开着唯美、孤独的神韵。
木子因忽然觉得自己、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似乎是真的醉酒还未醒透,忙加以克制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佯装沉醉夜空清新迷人的酥香。
其实他心里知道,有一种眷恋越来越难以抗拒、越来越难以割舍,可他却无法以本心自救自解,犹豫奋力提起的脚步,终于无奈又重重落地。
木子因微微摇晃了头颅,以示让自己醉酒清醒,暂停片刻,扭头沉郁稍显担忧问道:
“大哥!听说你这次去了海州,前后竟有一个多月之久,真让小弟心神不宁好生记挂。”
“贤弟,我正要跟你说下这件事……”
微生绝蓝没说完,就被后来者打断。
迎面却见百里乐山,和尼山书童一前一后,百里快步来到近前,高声称赞:
“恭喜木天师独奏文琴天瑟!本教除了之前的几个教主以外,无人能像天师这般、纵横挥洒玄音天落。”
“木天师包罗万象、深藏不露,尼山书童断然没看出、少年天师的精彩修为,这般说来、书童老朽太甚了!”
“童老怎的如此不自信起来,本教如今既有木天师,诚如微生兄弟所言,乃是我文天中兴之时,想当年五老叱咤江湖,武林中谁个不知。”
“嘿嘿!五老?可惜啊!我那翁大哥、皋大哥、徒老弟和常老弟,只怕是见不到、文气冲天的本教天师和诸位兄弟了。”
“童老不必泄气,有百里大哥、有微生兄、有文德林的弟兄,还有天干坛其他同心同德的兄弟一起,何愁感化不了上苍,令五老重聚!”
木子因拉起尼山书童的右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子因一手又拉起微生公子说道:
“走,今晚月白风清好景致,木某斗胆提议,须得把盏重来发行酒令,老‘书童’对决新‘秀才’,不醉不罢休……”
“木天师有言在先,谁都不许再说喝多、喝少之类,百里兄……请!”微生公子伸手示意。
“童老请!”木子因也在一旁礼貌相邀。
尼山书童此刻、再也没有谦虚退让的理由,众人由此重回酒席,微生公子举杯说道:
“童老,微生昔日有不到之处,请多包涵……”
说完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樽倾斜,众人历历在目,就见微生公子淡淡一笑:
“刘伶饮尽不留零,微生年幼无知,这一杯就当仁不让,不留他人话短长!”
原来,微生公子与尼山书童、数年前有些许不睦。
起因也同前教主有些关联,虽然老书童和其父微生忠承、一向情谊颇佳,每每叙论往事,总是思念满怀眼角微润。
但尼山书童同天孙教主之间,有那么点语言隔阂,加上天园主人对此也颇有微词,因此微生公子对这个老书童,有时也不留情面。
微生绝蓝少年得志,是文星殿的第一绝客,武功大成已逾越乃父,比之天孙教主也毫不逊色,所以被众兄弟看好,希望能即教主之位。
老书童辈份虽大,但五老峰与文星殿都属文天教下,是彼此不同的堂口。因此两人职能上平起平坐,没有高下大小之分,所以双方有些矛盾,也不能算谁对谁不敬。
其次,文天教徒的身份和名望大小,是以‘字’来排序的,有一、二、三、四、五、六等‘字数’的区别,微生绝蓝和尼山书童都是‘八字’名望,文才并列、地位均等,只是年龄不同、辈分相差而已。
单论武功微生公子稍胜一筹,是以今日逢众兄弟、庆贺木天师驾临总坛,指点规划文天未来之际,借酒融心、春风化雨。
尼山书童一瞧、哈哈一乐,道出真诚肺腑:
“微生公子乃是本教、屈指可数的后起之秀,老童虽老尚未朽矣!换我当年,尤不及公子一半风采,何敢自大自狂,书童领教、就此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