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遂,你还有脸提黎民百姓,你以为躲在铁石堡,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世,你那哥哥石重贵和叔叔石敬瑭,俱是卖主求荣、勾结契丹人的罪魁祸首。今日,我草头帮就是为天下百姓,和京都数十万无辜亡魂、伸张正义来的,这里有崆峒派的玄鹤子、还有北戴子两位前辈作证。”
此人是草头帮的六哥苗顺云,因长年浪迹于江湖,扶弱抑强除暴安良,结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是以不少人都识得,群雄今闻之言,骤然间一起高喊:
“苗六哥乃响当当的汉子,一口吐沫一颗钉,我们湘西三山寨的弟兄挺你!”
“嘿嘿!面子不小啊,居然请来崆峒派的高手北戴子和玄鹤子,这两位前辈确是我们铁石堡的后晋子民久仰的高人!但是这里——还有一位威名赫赫的武林耆宿,峨眉派的鹤御风鹤道长。十几年前,因乾坤门罗天生相邀,鹤道长曾护送过九龙剑入少林寺,有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主持大局,再适合也不过。”
说话之人乃是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此人站在铁石堡堡主释不遂身旁,身材极为魁梧,红衣罩胸蓝带束腰,背上斜插一支长剑,看得出此人是释不遂、颇为倚重的得力干将,身份地位估计也是不一般的。
只见他说话时、向前迈出两步,声如洪钟颇有气势,同时转身适时礼貌相让,极具尊重向众人介绍,伸手指着左首一名年近六旬、红发飘飘的老者。
众人顺势看去,一个个大为惊叹其人气势神态,不免私下议论红发老者、武功如何如何。
“这不是丹顶鹤道长么!铁石堡还挺有能耐的,居然请来了峨眉派的鹤老道。”
天下虽大江湖甚小,此间自然有人识得,这个身材瘦高、穿白袍衣的道长,确是峨眉派的鹤御风。
因鹤御风少年时,师从无眉真人,且炼丹数十年,丹功修炼竟将须眉头发、彻底染成了朱砂红,红发披顶、加之其形体修长,遂被同门师兄弟尊称为丹顶鹤。
因道家历来以鹤为荣,出道江湖以来,鹤御风之名,更是尽人皆知,就见鹤老道身旁,还站着一个壮硕、魁梧的年轻后生。
“三山寨算什么?白莲教的弟兄,从来就是铁石堡的朋友,昨天我们是来做客的客人,今天我们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汉子!”
此人大概是、白莲教的一位颇有身份的主,身边有七八个衣装各异、却是白布巾扎头的青壮男子,呈半圆形围拢着,神情专注谨慎,犹如特殊的护卫一般。
这时,场中仍然有五六人鏖战,其中四人兵刃、不时碰撞叮当直响,眼看着又有两人受伤倒地。
“你算什么东西,少在老子面前摆谱,有种的出来……”
说着几名身穿玄色衣裤的男子,提着兵器跳出场中,对着白莲教的人趾高气扬、跃跃欲试。
九嶷山的闵、阳一听,这草头帮居然还有人诚心拜揖秋老爷子,心里不禁微微点头,觉得此人是非分明是条汉子。
就在这当口,峨眉派的老道丹顶鹤干咳了一声,旁边的后生见状心领神会,遂鼓足内功舌绽春雷,一呼而惊悸众人:“草头帮、铁石堡,各位英雄暂且罢手!”
随即拱手一抱拳、三方揖遍。
“诸位武林豪杰请听我一言,在下峨眉派唐天风,古语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草头帮、铁石堡在此打得头破血流,北狄契丹虎视眈眈、伺机下手。虽然大周王朝已统领中原,但北有契丹、南有李唐,临南北夹击,势危如累卵,一旦失守则烽烟天下,荼毒生灵,今铁石堡千百庶民举义旗、归附大周共攘北狄,武林义侠无不血脉贲张,以苍生为己任,岂会在此冤冤相报……”
其人话未说完,已被他人有意打断。
“简直一派胡言,什么豪杰英雄?就这些江湖小丑,也敢称武林义侠,当真握一把刀就是英雄,提一把剑就是豪杰,流几滴血就成了义侠,效忠大周果真就是人心所向,纯粹是荒诞不经、童叟皆欺的妖言。大周未必强过契丹,或许是换汤不换药,贫道不明白峨眉派、居然成了周室的说客,焉知不是李代桃僵,武林之中有此花哨,实属匪夷所思。”
说话之人貌看有点仙风道骨,背上斜插一把金钢血刺钩,乃是崆峒派的大师兄北戴子。
“胡说!我峨眉派身正不怕影子歪,从不屈身朝廷阿谀奉承,但周天子仁义天下皆知。”
不少人听唐天风之言,感到茫然,隐约觉得他说的倒是事实,但赞成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人、忙于救助打斗的伤者,点穴止血或运气疗伤,有条不紊似乎早有准备。
“师兄此言不妥!我等是来劝架,可不是火上浇油。”
玄鹤子与北戴子近在咫尺,将拂尘一甩单手作揖,北戴子这话连草头帮听了,都觉得很是没趣。
当初请玄鹤子,是因为大哥李重吉与玄鹤子极为要好,李重吉受后唐闵帝李从厚陷害,幸亏得崆峒派广成子相救得以保命,在崆峒山呆了一段时间,向玄鹤子请教过一些拳脚搏击之术,两人遂成忘年交。
这次请崆峒派前来作证居中调解,北戴子自告奋勇,且其毕竟是第三代首席大弟子,草头帮大哥李重吉也不便劝阻拒绝。
崆峒派自第一代掌门飞虹子以来,第二代自空灵子以下,均无杰出人物,第二代掌门人自然空缺,唯第三代北戴子和玄鹤子被看好,堪当掌门重任,空灵子和逍遥子曾有意玄鹤子,但因空灵子去世过早,一切未能成真。
而惊天子和摘星子,一直盛赞北戴子,单以武功而论,两人不相仲伯,唯玄鹤子性情柔和、见解独到,但与世无争、这似乎是个缺点。而北戴子相比,则气量不足,为人执着僵化、不可理喻,常常致走极端而坠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