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声,一名穿短衫短裤的白脸汉子,终于忍不住出嘴了,将口中还未咀嚼的油炸花生米劲爆喷射,直击梦儿左右膝弯委中穴,看得出、此人是一个精于点穴的行家,只是用错了地方。
“嘟、嘟”两声,白脸汉子吐出的花生米,似乎打中了红衣姑娘小腿穴道,其余人均吐了口气,感觉红衣女已是囊中之物,不会有变了。
精瘦汉子估计美女就要摔倒,淫心大炽,居然有些舍不得了,见势伸出手臂,一把扯过身旁护栏上的绸带,向梦儿抛了出去,如果没有意外,那姑娘将会被绸带卷绕,被拉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看到手下都动手了,到此地步,郭大头想拦也拦不住,索性放手不管,他人背对着梦儿,望着船尾江水胡思乱想,似乎看见江水直往上淹了过来,郭大头不由惊叫一声:“啊!……”
四名舟子瞧着也奇怪,明明人在船头,怎的武兄弟绸绳拉了个空。
武安海平日就善使一根千皮长软索,双手使出的软兵器,不是套取兵刃,就是套拉手脚,在鱼龙帮中名头甚响,对付一般江湖好汉、十拿九稳,谁料,今日在波涛上扑空了。
正好听见大哥惊叫,舟子水手一起回头,却见红衣女郎赫然立在船尾,凤眼含怒银牙紧咬,只见她右臂的粉红衣袖,毫无征兆地倏忽横斜挥动,万道耀眼明艳的红光、闪过众人的面颜。
同时,一股气浪犹如狂飙直下,桌椅板凳和众人、顿时“喀拉拉”一起,飞散出船外江涛之中。
唯独郭大头在甲板上,滚了几下撞上锚桩,或许是发觉得早,亦或是梦儿手下容情,郭大头死死抓住船头的锚桩,勉强横卧在船上、没有落水。
“姑娘……饶命!”
郭大头磕头如捣蒜,说话牙齿直打哆嗦,眼光露出乞怜神色,额头血肉模糊。
“你等杀人越货流窜江湖,干了多少无耻歹毒勾当,到底是哪来的劫匪,谁做的主?”梦儿横眉清斥,玉颜冷脸不惟一丝柔情。
“皇天在上、神女开恩!我郭大头在鱼龙帮、从未干甚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头一回……这几个弟兄……乃是鱼帮主吩咐跟随在下,在这长江上……做些生意、混口饭吃,这几年我们鱼龙帮……给五湖帮逼得没多少出路,兄弟……在下接手……才三个月零三天,以前他们做了什么,我全不清楚……小的不敢撒谎!”
郭大头陡然抬头,看见梦儿左手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折射出的光怪陆离的幻彩,忍不住脑眼昏花、胆战心寒。
“做生意!杀人抢劫、谋财害命,也算是做生意?难怪长江两岸百里荒芜,竟是你们鱼龙帮盘剥欺诈、无恶不作所致,不把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你等焉肯从良……”
“咚、咚、咚……”船舷两侧传来连续的敲击声。
“不好!他……他们要斫船……”
梦儿一听郭大头之言,鞋尖轻轻在甲板上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回旋飞出船舱外侧,左臂长袖舒缓招摇,重生功推波助澜、溢出丹田,弥漫充盈于四肢百骸。
随即,梦儿右手照着江水劈下一掌,却是流星漱玉剑‘玉殒星沉’,右舷边顿时激起一丈多高的排浪,未等水花重新落下,江面已浮起一抹血红。
梦儿也顾不得情势几何,两袖一挥越过排浪,飞临船舷左侧,这时斫船声已趋式微,依稀看见水流一阵气泡扰动,相继浮出三具尸体。
梦儿左手五指因势舒张,罡气扫过涌动的江水,使得正是卷雪萃冰剑中的一招‘千手琼瑶’。
此时惊见旋动的水面,密布千疮百孔,又像是雨后绽开无数的细小蘑菇,不一会儿,远处水面卷起两个衣影,随江水漂流而去。
“漏水了,不好啦!后舱进水了……,怎么办?怎么办……”
郭大头不知何时到了后尾,望着急涌的江水,他脸色煞白、无神叫喊,风帆牵引着木船,依然向对岸飘去,但节奏明显地慢了下来。
“歹人果然抢先一步……”梦儿心道。
目视船舱渗水、越来越多,后尾有所下沉,距江面已不到三尺,船头却翘起许多,梦儿望着对岸,估计还有将近三十丈远,心下颇为忧急,估计乘船怕是撑不到对岸了。
若在平日,纵身飞越五六十丈,对昆仑派弟子亦非难事,可眼下坐骑金顶云尚在船上,这西域的马既不会飞、也不会游,勉强浮水冲击,也就三五丈的浅水域,再长再深的距离,恐怕不是金顶云、能胜任得了的,当真看着它淹死,梦儿有些舍不得。
而这边、鱼龙帮郭大头直嚷嚷,就像死了爹娘一般哀求保命:
“我不会划水……会淹死的,仙女法力无边……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没做过亏心事,我不能死的!”
他倒是真的不认为,自己已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眼看江水直往上升涌,梦儿焦急异常,将金顶云牵拉到船头,看看离岸还是二十来丈,似乎没差多少。
再一抬头,瞧见高高的桅杆上,帆布鼓风弱了许多,梦儿一分袖衣,飞入后舱,右手劈掌斩下。
就听“喀嚓”一声,桅杆慢慢倒伏,跟着左手一把扯断悬缆,帆布“呼噜”连响、整齐落下,倾倒的桅杆一下子压烂舱顶。
梦儿探出左手、五指嵌入桅杆,一把抓起粗头一端飞身跃起,将这根近六丈长的船桅,斜着置入滔滔江水中,还好,桅杆冒出江面尚有五六尺。
这时,船后尾与江面,只有一尺之差,危在旦夕,似乎一个波浪,就能将船整个淹没,梦儿又倾过桅杆绕到船尾。
猛然间,轮回功吞吐于胸腹贯通四肢,梦儿左手五指发力一撑,同时脚下稍稍用力前蹬,船板顿时咔咔连响、凹断数截。
木船竟徐徐然加力直至飞速前行,直到桅杆渐渐倾斜、几乎淹平于水面,梦儿脚掌才与漏船分离,只是左手却依然抓着桅杆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