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小白驴长得、居然比老子漂亮,老子要是有这般头脸,便是出入京都、最有名的牡丹楼,也用不着花一分一钱的银子,保管姐姐们、个个都说想死我了……啧啧!”
秦蛮好恨恨地咂咂嘴,尽管寻欢作乐、他总是想得很美,但事实上,其人却长得又黑又瘦,除了个头高点,实在与漂亮沾不上边。
三十老几的汉子,虽然貌相不见得猥琐,却只晓得勾栏妓院,若说自己的女人,那是八字寻到天边、也看不到半撇。
平常逛窑子,他又时常因手头拮据,频遭小姐们奚落和白眼,因此每每得便凑足了银两,秦蛮好珍惜有加、即刻护送至老鸨手中。
之后,他就恶狠狠地拿小姐的粉肌嫩肉、撒一通野蛮狂傲的土气,在极度的喘息疲惫中,总算找回生死茫茫的江湖上、失落一生的男人自尊。
“秦平头,咱们这次失手不巧,可不能就此罢休,当真白忙活一场?若是传将出去,岂不让江湖上的一班死对头笑掉牙巴,神武通兄弟的面子,可真不知往哪儿搁了,那个秘籍叫瑜伽什么的,问问这小和尚,或许能有些眉目。”
眼看门外天色四更,所剩无多,殷远志有些焦躁,干脆直说了。
“殷大哥,我听你的!”
“喂!小和尚,有部《瑜伽经》念过没有?”
“施主说的可是《瑜伽师地》,此经乃是玄奘法师西行的因缘经,小僧有幸曾听弘光师叔讲解过,论释眼、耳、鼻、舌、身、意六识的本质及其所依物象——阿赖耶识象及修行瑜伽禅观的果位。以其物我两忘、名相有无开始,从而使人悟入中道,经书罗列了瑜伽大师修练、所要经历的数般境界。
其又可分为十七地:即五识身相应地、意地、有寻有伺地、无寻唯伺地、无寻无伺地、三摩呬多地、非三摩呬多地、有心地、无心地、闻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声闻地、独觉地、菩萨地、有余依地、无余依地。
此法+论高深,非短时可以尽述,古往今来数百年间,前辈当中少有人修成正果,故小僧未见其异者,尤其对六识的修炼和调习,至今争论颇多……”广真对此经耳熟能详,从头至尾讲述一遍。
殷、秦二人嫌其啰嗦,打断问道:
“经书在哪里?也不知你说得对不对,我们要查对一下,这厚厚一本书,你能背的一字不错吗?万一弄错一字、这还得了,不走火入魔,恐怕也会七窍冒烟!”
“阿弥陀佛,施主说的确然有理,这经书的参悟,实属是一字一意、万不能错,否则,心入魔境再难翻身,至于七窍冒烟……这……小僧不曾听闻。唯此经书在首座弘义师叔禅房卧枕之侧,师叔精研此经,常常是锲而不舍、废寝忘食,是以浮图之内未藏此经……”
谈经说法颇合广真心思,然双方理解却是大相径庭,殷、秦二人认定是武学奇书,而小和尚广真领悟的,却是三藏法师的译世真经,乃属明辨大千世界的一盏神灯。
“小和尚,你且领路,那弘义老和尚的禅房在哪里?我们要问问,他在瑜伽上到底领悟了几层,什么锲而……不舍、废寝忘食,只怕是表里不一、虚张声势!”
““就是!你小小年纪……能懂多少?别是骗子进门、人财两空,怀了娃、都不知哪来的种!”
秦蛮好眼珠子轱辘辘乱转,显然是想方设法诱导小和尚中计。”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狂言,莫不是施主领悟此经,已远比弘义师叔、还要至理精辟,或是施主早已洞悉、此中真谛!施主是局外人,或能另辟蹊径,亦未可知。”
殷、秦二人早就发现,慈恩寺的僧人,若是解经释典极为专著,则其思维状态,非常人可比,无需威逼利诱,言语之间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达到目的。
广真却以为、此二人执著真解,自己也好从中对比、悟出玄机,所以坦然相告:“两位施主,请随小僧前往!”
说完自前引路,拐了几个弯,穿过两间大殿,迎面是一排僧房,其中一间烛火明亮,隐约传来声音。
那是方丈的禅房,广真自然是知道的,首座弘义师伯的卧榻,与其相邻且居右侧,只是里面并无灯光。
广真正欲敲门,殷远志手脚更快,疾速点其哑穴,然后摇手示意秦蛮好,两人悄悄临近窗棂,一起躬身侧耳倾听。
闻及有几个人说话声,夹杂低低喘息,遂沾湿手指、轻轻挑破窗纸,不时换势或屏气眼观,希望能借此发现经书所在,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或者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强取速奔。
只见一老和尚菩提盘坐,低眉下首神色愁苦,另有四个大和尚并立其右侧。
“方丈师兄!贼人已然就擒不必多虑,虽有什物烧毁,但三藏法师的经卷,已从贼人身上取回,我已安排弟子下去,明日起即另行抄录几卷副本,以备不测。”
“贼人盗取何经?”
方丈老和尚坐姿稳如泰山,眼帘半闭须眉斑白,此时问话显得气力微弱,仿佛禅意归来刚刚苏醒。
“只有四部,有《大般若经》和《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显扬圣教论》、《解深密经》,师兄对此有何疑虑?”答话的却是弘义。
“据你所言,这几个男女并非一类,却聚于浮图之内,老衲原先以为,他们是冲着大雁塔、地宫的宝物而来,谁知,又冒出个什么武功秘籍。”
“可是,方丈师兄,这雁塔地宫、只是民间传言,我等俱未亲见,焉能当真?”
“传言未必虚妄,我师灵隐也曾说过,此塔有地下宫殿三层,内有三藏法师、西天所携来诸经真卷原本。因前朝安史之乱、祸及僧侣,流离逃亡他处且多有不归,而开启秘门之法,只有住持和首座清楚,故两百年来,再无人出入地宫。师父灵隐穷毕生之力,亦未能窥其端倪,致使宝物湮没于地下,重见天日之遥,唉!只怕老衲已不济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