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好奇地回头观望,瞧见二师姐身后一丈外的树枝草叶,轻轻地又恢复原状互相交织,忍不住“咦”地发出一声惊讶,再看凌波师姐面色凝重,不时地点点头,显然她早就察觉。
有万仞山领带前进,三人倒不觉得有何艰难,谁料往后枝叶低矮,骑行很是不便,不得不离鞍牵马穿行通过,万仞山一边走一边解释:
“此处林木远古,无人涉足,我等师兄弟也懒得开道,今番让几位巾帼骑士、佝偻上山,有失风雅、实在抱歉!”
梦儿听他说罢,不免嘀咕几句似有怨言。
众人跟着拐过背阴的一段密林山谷,走了一盏茶功夫山路,尽是丛生过膝的蒿艾,和枝叶交错的无名树种,地势也稍稍有些上升。
至此,万仞山才说道:“好了,几位可以重新骑马,欣赏天山附近的风物美景。”
连续转了几棵高大落叶松,陡然眼前一亮,隐约是来到一座人工修葺的茅草亭,这时周围的青草,明显矮密了几许,已经低于膝盖之下。
细看亭子坐落在高坎上,紧挨着几棵粗壮的榆杨树,浓荫横向舒展极为古朴原始,与众不同的是,草亭极其宽大,看上去似乎有十几年了,亭子四周没有围栏,顶上的茅草也是稀稀拉拉,不过是在树荫底下,倒也没什么异样。
迈步步入亭中,左右是两根长长的条凳,一眼就知是一根粗木劈成,然后榫接于两侧立柱间。
尽管草亭中央留下了一条过道,其中还长着稀疏斑驳的茅草,当真有人马通过时,也不影响其他行人的暂停休息。
一切虽然简陋随意,但木凳的表面却是极为平滑,似乎还有一层光泽,除了木色略呈暗淡外,条凳并未因时间久远、日晒雨淋而风化毛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极有可能是木材自身的油脂、被充分加以利用,显然是特意所为。
几个人依次经过茅草亭,凤儿瞥了一眼,看出木凳是一刀削成,木料似乎与昆仑云杉相同材质,两面俱是光滑平整。
如此制作、除了刀功非同寻常,当然也需相当技巧,三姐妹估测,若非天山派弟子一挥而就,更无他人能在此搭建。
梦儿在草亭之间停了下来,伫足发现东、南、北三面视界无碍,尤其东面是树冠交织的无边翠色,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靓丽赏心悦目,梦儿颇为留恋,自言自语说道:
“这里风景还不错,上下都能看得到,就是替天行道、天山派做的还不够好!不然,我们上天山,也用不着大费周折了,嗳!呆在这里享受翌日的林间晨曦,一定别有一番味道。”
万仞山听出梦儿的一语双关,这次倒并未生气呵呵一笑,说道:“几位有所不知,天山者、乃天之山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谁都能登天上之山,那还了得?天山三关,各位可曾听说?”
不知什么缘故,万仞山边说、边将三匹马一一解开脱离,分别系在草亭邻近的树干上,也不卸下货物,只是拍拍马背、自言自语说道:“在此等候,伙计们!”
三匹马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安排,不急不躁甩了甩耳朵,吃了几片低矮的嫩树叶,随即又低头安详地吃起青草来。
“什么是天山三关?”
这时,凌波牵马已走到前面,经过万仞山身旁一边,不免奇怪而随意问起,一边拈去衣袂残留的草叶,稍稍齐整了一下黑旋风、意欲上马。
万仞山看看三人,似乎并无休息的意思,也就不打算刻意招呼停下,手一挥将马背上的物资,统统提起置放于条凳上,待到卸下最后一袋时,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关照说:
“山上草木不生、雪域荒寒,纵然室内,亦阴冷入骨,诸位的宝马可以留在此地,倘若冒然踏雪扬冰、冲击高寒,恐怕受不了而元气大伤,或耽误未来行程……”
万仞山确实不知道、这三姐妹来自昆仑,只道是于阗国的几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偶然学了一点寻常武师所教的拳脚路子,携手出门游历江湖、洗漱心情而已,甚或兴致上头、不知天高,效仿起武林大侠,行除暴安良之风。
而凤儿三姐妹的武功,早已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修为已不是万仞山所能窥透,任它什么奇寒极阴之地,也不过是等闲玩物。
几个人闻言、略微一怔,不得不停下来,凤儿望了望梦儿,想起于阗国的意外惊险,和方才的顽劣淘气,觉得将小师妹留下来看管马匹,委实有些不放心。
再看看凌儿师妹,觉得若是教她在此地等候,那么到了山上,万一遇见司飞水,便无人对证。
犹豫之间凤儿往前看,道路已然比先前要好走得多,尤其野草稀疏,不及足踝,山道看起来、也更像是一条路了,心想我们在山上呆的时间不长,这番路上可加快些步伐,若是不耽搁,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姬飞凤对万仞山说:
“有劳万师兄,可否加快行程,我们姐妹还有其他事,至于马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不过试着探问一下,不会打扰多久,不论成不成,天黑之前、肯定得下山。”
“好!几位既然这么说,万某焉能不遵,只是本门的腾挪凌空之术,在下学的不精,恐怕要让三位笑话了。”
万仞山一边说,一边已运足内息,左脚一点,右手在林间虚空拍击,人影便已飞出草亭,凌丫头的黑旋风在前,凤儿的白龙驹在后,梦儿夹在中间,在窄窄的山道上慢跑。
起初,两旁偶尔还能看到散落的高山草甸,等到穿过榆树、杨树、红柳等杂木林,一炷香之际,就连枯草也看不见了,转而生长着成片的云杉和塔松,这是高山海拔的植物分布的常态。
“万师兄,你方才说‘天山三关’是什么,我们孤陋寡闻,恐当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