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觉得小师弟的精灵,确实引得师父格外垂青,想他入门最后,几位师兄仍然多是关心,从未有甚妒忌。
相反,他们常在师父面前美言司飞水,而今听凤儿一说,不免联想起来,仔细推测、末了似笑非笑了两声,不知是因刚才的气急解嘲,还是为小师弟的突然失踪、而作的婉转注释。
“但愿如此!那我们也算不虚此行,真没想到,你的师弟跑的比九尾灵狐还快……”
梦儿言语之中还未释然,之前,她并不知道司飞水会竭力逃避,况且自己只是想问清一些事,也没有定要追上、强人所难的意愿。
再说,梦儿对整个过程毫不知情,也没想太多,凤儿、凌波也只是根据在于阗国,和大食人的交手经历推测而已,不然,以其性格非捉住此人不可,就算他想跑、也未必能跑得了。
“五师弟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被别人知道,或许几位上山后,便可见分晓……”
万仞山牵着师弟遗留的三匹马,边说边走在前面带路,走了五六丈,或许是因为山上并无道路,万仞山停下来、将马匹物资重新扶正,后马缰绳栓系于前马尾根,三匹马依次串联。
三姐妹不明所以,梦儿、凌波见大师姐不提,自然也不便追问,等万仞山整理完毕,三姐妹才骑马跟随着万仞山,在苍翠茂盛的林间左右穿行。
没多远,三姐妹的马匹、俱踯躅不已,摇头清鸣、不肯往前走,而万仞山所牵马匹,却不惊不闹,轻甩着尾巴循序渐进。
姐妹三人甚是奇怪,有始以来从未遇见这等悬疑,凤儿稍稍巡视一眼,觉得林间草木光怪陆离,虽然是午后烈日,强光却不能穿透荫翳,所到之处,草叶上满含着小水珠,浓重树荫底下、显得暗淡阴沉。
山林中,依旧湿气甚重,周身寂静无风,然枝叶树干,随人马通过、摇曳有序,间隙却忽大忽小、似有玄机,凝神定睛又复归于平静,一切并无异样。
万仞山也只是微微停顿一下,似乎觉察出三位姑娘的迟疑,侧首吐露一句:“三位尽管放心,此处绝无毒蛇猛兽,切记,你我彼此紧密相随,间隔保持一丈之内则无碍。”
“哦!”凤儿等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刚才你的师弟司飞水,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原来他熟透了这里的环境!呵,这名字配合的真准啊!”梦儿语带嘲讽,好像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是天山派上山道路的入口,以草木七煞阵封住,禽兽虫豸皆不能过,且老早就远远避开。
此地百里荒无人烟,寻常人即便是打柴、打猎也很少到达,偶尔例外、也会被眼前的幻境惊吓绕开,否则一旦执意深入,唯有死路一条。
万仞山所牵这三匹马,那是调教多年适应了环境,而凤儿、凌儿和梦儿的坐骑,已经算是通人性,才走到这般迫不得已的关口,换做寻常马匹物,早先就大叫大闹、惊逃散去。
姬飞凤既然听了万仞山这般说开,也就不再迟疑,轻轻拍了拍马背,果断慈爱地喊了一声“走!”
白龙驹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猛地一跃起不再惧怕,紧随前面的一匹枣红马,凌波、梦儿则一一依次跟进。
唯独梦儿的金顶云陡然尖叫不已,似乎倒更关心主人的安危,大概家马终究是因人饲养的,所以,护主之心、比野马格外强烈!
眼看离二师姐快要一丈远了,无奈之下梦儿兰花指轻弹金顶云的后腿关节,惊得坐骑冷不丁窜出去,一下子挤进凌儿和凤儿之间。
不足一丈的距离间隔,突然要容纳一匹马,危急可想而知,令凌波深感意外轻轻嘘了一下。
幸亏黑旋风措置得当猛一停步,昂首收蹄几乎直立了起来,凌波一见担忧黑旋风在这是非之地,惊恐过度难以掌控,百忙中纵身飞起三尺,探玉掌轻抚马脑四周,借此安顿黑旋风,黑马肯定感受到凌波的心意,片刻间重又落下前蹄,跟在金顶云后面。
凌波并不在意师妹的突兀,回到鞍座后,仍然关切地询问:“师妹,怎么啦!”
“师姐,对不住……唉!它胆小……”梦儿伸手指着、金顶云的金黄色的头颅,略一回首心情郁闷地对师姐小声说道。
“啊!胆小的居然还能‘躲’到我的前面,天啦,还没到天山吧!你真把我吓得不轻。”
凌波一听梦儿话语中,多少是为自己的坐骑不称心如意、显得有点不高兴,因而故意调侃。
梦儿噗嗤”一笑接口说:“哎!师姐,我刚才的兰花指,好像只是惊吓了金顶云呀,谁叫它惹我不高兴,难道也吓着你了,我的指功好像没那么大吧?”
“你的功夫都能传给你的徒弟了,难道还不大吗?看看它比你还厉害!”
“好!师姐……你骂我。”
“师妹,你可不能乱说,我可一句也没骂你啊……!”
“两位师妹怎的、如此喋喋不休,此地阴阳嬗变,我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万师兄在前面引路,你们当与我多留意些草木痕迹才是,倘使你们一人行走于此,怎么办?”
凌丫头和梦儿因金顶云之故嬉笑饶舌,姬飞凤听了不免嗔怪,觉得在此纠缠逗乐,有些不合时宜。
虽说草木之中,离合神异、瞬息万变,似乎危机四伏,但有天尊剑随身,姬飞凤其实并不真正害怕什么。
尽管她们并未领教过、这草木阵势的玄妙,但三姐妹多少也瞧出些许端倪,就算万仞山有不轨之心,也未必能如愿。更何况、天山派的这个万仞山,怎么看来,也还算是个君子。
初时还勉强通过、一人多高的杂乱灌木,之后又是半人深的长穗狗尾草,和一溜深山披叶羊茅。凤儿有时明明看见、前方不可通行,等到万仞山脚步踏进,这些草木便自动向两边倒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