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中有万千厌恶,云婉儿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走到桌前,看着已经被乔氏挑拣下来的布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自己的这个娘表面上说的话倒是冠冕堂皇。
说是不管怎么说,闲月也是自己的女儿,往常的走动有近于促进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可是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却早就已经昭然若揭。
她无非就是想要借助两个孩子,进一步的拉近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而已。
手指放到面前的布料上轻轻的摩挲,虽说这些布料的款式老旧一些,颜色也不如正常的布料那般鲜艳明朗,但仅仅只是从手感上来说,还算得上是上品。
“怎么样?这两批布料可是娘思索了很久才决定留下来的,正好可以送与我的孙女,让她也顺带着去裁缝铺,才两件得体的衣服。”
见到云婉儿没有再多说什么,乔氏微笑着走上前,继续开口说道。
“必将过段时间娘还打算带着这两个孩子到太后的身边去坐坐,总不能身上穿得太寒碜不是?”
云婉儿突然转头,眼神当中闪过了一抹极度的不满。
但也仅仅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随即就再次被满脸的笑容所覆盖。
“娘亲说的是,那我这便去了。”
云婉儿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这个娘,虽然自己心里面对她百般看不起,但是迫于对方和太后的关系,这无异于成为了自己以后翻身的最大倚仗。
在事情没有成事之前,自己断然不可以轻易的挑起和对方的矛盾。
所以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待到日后身居高位,在和对方好好的清算也不迟。
天空阴沉不定,侯府门前的大街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景象,偶尔几个行人和商贩路过,反倒更是将此时的侯府,映衬的有几分萧条落寞。
云婉儿来到侯府,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来到了女儿所居住的侧厢。
侧厢的正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正中央一棵梧桐树,上面的花朵被风吹落,落到院子中的石桌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
石桌前,闲月正单手托腮,手中拿着落在石桌上面的梧桐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儿,怎么还愣着呢?娘亲过来看你了,还不快来迎接一下?”
云婉儿看着闲月出神的样子,心里面此刻居然有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酝酿。
但是云婉儿很快就甩了甩头,把脑海当中的胡思乱想尽数甩了出去,满脸微笑的从外面迈步而来。
抬起头,闲月就看到了云婉儿的手中提着一个布包,满脸笑容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闲月愣了一下,随即淡然开口。
云婉儿脸上的笑容为之一滞,但很快又再次故作从容的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很是熟练的打开了手中的布包。
“我回来当然是给你带好东西来的,你难道不来瞧瞧?”
伴随着布包被打开,里面被乔氏挑剪下来的布匹,清晰的映入眼帘。
“这些布料可都是专供皇宫内部的上等布料,是你的外婆得了太后的赏赐,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所以特地把这些布匹送来,也让你们能够为自己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你看看这布料,看看这手感”
云婉儿依旧微笑地向闲月解释着,可闲月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那些布匹,眼神当中立马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看这些布匹的颜色,颜色老旧,就连上面的花纹也都是已经完全过时了的款式,想必这应该是你们挑剩下的吧?”
“所以说,你们大可不必每次都要装作对我十分关心的样子,也不用劳烦你们把如此珍贵来自于太后娘娘赏赐的布匹送给我,就这颜色和款式,恐怕我这个年纪还有些驾驭不了吧?”
虽说此时的闲月只有十一二岁,仍算是孩童之年。
可是心性之沉稳,语言之犀利,却早就已经超越了很多同龄的孩子。
听到了对方的明朝暗讽,云婉儿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你们不过就是现在又想借着我和弟弟这样的小孩子,到宫中走动一番好趁机进一步的拉拢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巩固你们的地位而已,我没说错吧?”
闲月见云婉儿始终不作声,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大家都是狼,硬生生要把自己的獠牙隐藏起来,去装作一头温顺的羊,在知情者的眼中看来,这无异于是最为讽刺的存在。
云婉儿略微犹豫,最后干脆直接将手中的布包推向一边,皱着眉头将目光看向了闲月。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那娘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你说的不错,这一次之所以会前来侯府与你见面并赠送这些布匹,的确是我们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其他的考虑。”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娘亲,如果我真的能够因为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而得到太后娘娘的器重和喜爱,待到日后飞黄腾达,对你们不是也有莫大的好处吗?”
闲月始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自己娘亲的一言一语,虽然说对于云婉儿的性格,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此时听到对方真的和自己摊牌,这多多少少还是让闲月感觉到有些陌生。
云婉儿围绕着石桌转了一圈,伸出手指捻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朵梧桐花,然后将梧桐花扔到了闲月的面前,用脚狠狠碾碎。
“你难道不想出人头地吗?在这侯府之中,如果没有相对应的身份和背景,最后的结局到底会怎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有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和背景,才能够让别人不敢小觑,更不可能会被别人在每件事情上都压一头!”
闲月听着云婉儿的比较,又看了看那朵已经被碾碎的不成样子的梧桐花,最终还是抿了抿嘴,伸出手来,将布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