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科举考试降智,原本年后就要来的柳鸿雁耽误了两个月,直至天气开始转暖,距离科考不过二月有余,这才匆匆忙忙从江南赶来,柳鸿雁称呼柳氏为姨母,又略小云锦时几月,便称云锦时为表姐。
虽柳鸿雁年纪比云潭小几岁,可云潭因着开蒙晚,入学晚,云家为求稳妥,多学了几年,方才在今年准备科考,而柳鸿雁的母亲乃是江南书香世家的小姐,因而对自己的孩子开蒙早,所以柳鸿雁正巧也赶上了和自己的表哥云潭同一年科考。
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柳氏显然很是看重,柳家在江南虽说有些名望,可到底没有子弟在京城为官,根基总是不稳的,前几年还被江南官员欺辱,若不是云明威找着门路摆平了这事儿,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们表兄弟二人正好赶上同一年科考,也算是一种缘分了,鸿雁,你不熟悉这京城中的科考规矩吧?也好叫你云二表哥教教你,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和姨母说,你既然来了京城,自然是不会叫你吃亏的。”
柳氏笑着对柳鸿雁说道,眉宇之间满是期盼,云明威也知道自己的夫人希望娘家能借着这个好苗子在京城打通一些门路,于是便也附和着说道。
“是啊,既然是夫人家的人,在我们云家只当做是自己家一样自在,不必拘束,你三表姐和两个表哥都是最随和不过的人了。”
柳鸿雁本就自由学习诗书,养出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来,加上人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虽然算不上是惊世之姿,却也自有一番风采,叫人生不出厌恶来,行为举止更是十分知进退礼数,也难怪柳氏这样看重喜欢。
只见他起身拱手行礼,并不因为云家夫妻二人的话而得意忘形,反倒是是十分恭敬道:“鸿雁多谢姨父姨母,此番来京城暂住,实在是劳烦,哪里还敢有诸多要求。”
“表弟这就是见外了,母亲方才也说了,只当这是自己家就好。”
大哥云鹤四处跑商,最是善于结交友人,爽朗一笑,倒是显得十分亲厚。
“是啊,我们都当你是一家人,表弟若是这样岂不是显得和我们生分了。”
云潭也跟着打趣了一句,这样的玩笑话倒是弄得柳鸿雁有些局促起来,最后还是云锦时笑着打圆场。
“好了二哥,鸿雁表弟刚来,有些拘束也是常有的事儿,二哥玩笑话说的多了,小心表弟当真了。”
“此番来京城,鸿雁表弟应该也是累了,母亲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了屋子,我瞧着也别拘着他在这儿说话了,不若叫他回去休息一番,明儿个再由我们几个带着他去京城走走看看,也尽一份地主之谊。”
云锦时虽说年岁比柳鸿雁大了些,可一举一动依旧是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风范,和离之后非但没有显得颓然,反倒是多了那些年长女子的沉稳,不似小丫头一样毛躁。
柳鸿雁来京城之前就被家中千叮咛万嘱咐,这位嫁到云家,在京城落脚的好福气姨母,最宠爱的不是两个儿子,而是那个苦命的小女儿。
为何说苦命?
好容易嫁到侯府,成了高门世家的少侯夫人,可偏偏那少侯爷不做人事,非但想着姐妹共侍一夫,更要这云锦时认了这两个外室子当做嫡子,实在是屈辱极了。
于是柳家的人特地嘱咐了,千万别在云家人面前提起这事儿,否则到时候只怕是会叫人心生不满。
柳鸿雁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只当不知道这事儿,客气的对云锦时行礼道:“见过三表姐,多谢三表姐关怀,不敢劳烦表兄表姐们”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瞧瞧,我当初就对我家里说过了,这孩子啊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的好,一个劲的读书,人都读的闷了。”
柳氏虽然这么说,可眼底眉梢却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意思,显然是在说玩笑话,柳鸿雁便也顺着答应下来,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云老爷待自己的姨母确实是极好的,姨母也如同父亲母亲说的,是慈祥的性子,连带着表兄姐也是好相处的。
这么想着,他紧绷着的精神松懈下去不少,第二日跟着几人一道出门的时候,倒是显得没有那么拘束了。
“鸿雁表弟昨夜休息的可好?京城这儿比起江南还是不同,若有什么缺的只管同我们说。”
云锦时昨儿个就让大哥在京城中的酒楼里定了桌小席面,又送上了自家准备的金贵食料,想着好好招待柳鸿雁一番。
带着食材的大哥云鹤先去了掌柜的那儿,酒楼同云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云鹤更熟悉一些。
“平日里书院的同窗若是有相约吃茶,一般也都是在这酒楼里多些,或是隔壁街的那个茶馆,也算得上是物美价廉,还有别的罢了罢了,别的你还是不要知道来得好。”
云潭说着说着,自己皱了皱眉,把云锦时都看笑了。
“二哥怎么这样说话。”
其实云潭没说完的话大家都心照不宣了,除了正儿八经的酒楼茶楼,就只剩下了喝花酒的地方了,那样的地方云潭自然是不会去的,也从来不和去那种地方的人来往。
“二表哥品行高洁,自然是不屑同那些人为伍的,江南那儿也有这种风气,家母五令三申,不许家中子弟进那样的地方。”
柳鸿雁也笑着接话,几个人便就此聊开了。
本就是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人,加之又是一家子,很快便熟络了起来,一时间倒是说的热闹的很。
“大哥怎么这会儿还没上来,怕不是和掌柜的又聊起生意经来了哎,到底还是要我这个做弟弟的下去催促一番。”
云潭显然是等着有些不耐烦了,无奈叹气,便先下去楼下将云鹤给叫上来了。
一时间,席面上只剩下了云锦时和柳鸿雁二人,倒是显得有些尴尬起来。